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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島物語─吳瑪俐個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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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蕭淑文
1997年，台北市立美術館出現了228的碑文─「墓誌銘」；同年，新莊文化藝術中心編織了「新莊女人的故事」；1998年，北美館誕生了「寶島賓館」。觀念藝術家吳瑪俐這三件作品，試圖尋找台灣女性於歷史、社會裡的位置。此次伊通公園個展，將呈現她這整個系列作品的小回顧；並且展出一件新的裝置作品「天空無事有鳥飛過」，首度嘗試探討男性在歷史裡的角色定位。
這兩年吳瑪俐的創作都環繞著「人、土地、歷史」的議題，身為女性藝術家，她尤其用心地藉著創作，書寫台灣女人在這片土地的歷史。伊通個展，藝術家企圖彰顯個人近年創作的關懷所在，以及加入影像媒材的嘗試。
畫廊的二樓展出新作「天空無事有鳥飛過」，以眷村影像、聲音和文字呈現，試圖揭露走過戰爭年代的男性生命經驗；不論是日治時期到日本造飛機的台灣少年人，或是1949年隨著蔣介石軍隊跨海而來的大陸青年，在他們垂垂老矣的生命裡，追憶似水年華，彷似飛鴻泥沼，輕輕烙印數十載的生命記憶。
畫廊三樓的兩個展覽空間，則展出三件女性系列作品。挪佔獨立空間的「新莊女人的故事」是錄影、裝置的作品，織有文字的大片紫色織布貼裱於左右相對的二個牆面，再利用中間的牆面投射影像，並且不時傳出縫衣機的聲音；它記錄了女人於變遷工業社會裡的宿命，她們雖然成為家庭、轉型社會的經濟動力，仍然無法掙脫家的桎梏。
「墓誌銘」一作並非以原貌重現，虛擬的海浪影像之中文字若隱若現，取代了刻著文字的毛玻璃，藝術家利用文字、影像重疊錯置的手法，創造如幻如真的視覺意象；作品探討隱身於歷史牆角的台灣女人，當男人的歷史改寫了，她們的故事依舊只是投射於這英雄圖騰背後的影子。同一空間的一面諾大的空白牆面，則拼貼「寶島賓館」的平面圖像；作品隱喻在父權文化高熾的台灣社會，經常出現以男性為主軸的消費市場，賓館則成為象徵此一物質符號的典範，它們確立了女性的功能性與經濟性，男性享有絕對的消費權，女性則是象徵消費的符號。
吳瑪俐的作品常和文字有關，她擅長利用視覺符號與文字的結合進行創作，「墓誌銘」、「新莊女人的故事」、「寶島賓館」、以及新作「天空無事有鳥飛過」都是此類型的作品。例如，「墓誌銘」裡的海浪影像、玻璃碑文；「新莊女人的故事」裡的紫色織布、一幕幕敘述性的女人故事；「寶島賓館」裡的虛擬賓館、台灣大事記等。這些作品挪用強烈的視覺符號（海浪、織布、虛擬賓館），結合深沉的文字張力（碑文、女人故事、台灣大事記），藝術家不著痕地藉由這二者，創造了視覺藝術的史詩語彙。當觀者獨自面對吳瑪俐的作品，無法只是觀看而不閱讀，閱讀成為解讀藝術家作品的重要訊息。
十月的伊通個展，除了延續她創作語言的明晰性，這四件作品無一不具備抒情式的內容，蘊含著豐富的詩意。從創作充滿西方語彙的「圖書館」系列、「小甜心」；吳瑪俐以詩的語言書寫台灣的「人、土地、歷史」。
「關於吳瑪俐的三件女性經驗作品」
數年前，吳瑪俐做了幾件和女性經驗有關的物體作品：椅子上掛著胸罩，描繪的是「女人」的被動性格。以刀子和絨布、項鍊做的「肖像」，結合陰柔和陽剛的氣質。「看」則是一件具有攻擊性的作品，以胸罩海綿墊縫成的大大眼睛，瞪視著那些窺視它的人。這時期的吳瑪俐，作品流露出毫不遮掩的女性意識，藉由柔美精緻的外表包裝，傳達強悍清晰的女性主義語彙。
近年來，藝術家於作品中，注入更多的女性主義思考；重新省思、探尋台灣女性於歷史、社會裡的位置，以往象徵赤裸尖銳的符號消失了，卻多了一份溫柔的抒情關懷。1997年，她首次於台北市立美術館展出「墓誌銘」，奔騰的海浪，如歌如泣的女性悲情，冷眼旁觀的控訴，譜出了感傷的奏鳴曲。同年，於新莊文化藝術中心編織了「新莊女人的故事」，不時傳來的陣陣縫衣機聲，揭開一幕幕的女人情事，沒有觸動生死的愛戀，唯有生命、歲月的堆積，沒有哀傷的泣訴，唯有宿命的咀嚼。為『1998台北雙年展』而創作的「寶島賓館」，暈紅的燈光，空無一人的死寂，彷彿隱涉盡情燃燒肉體的女性靈魂，漂浮、遊蕩於鬼魅般的空間。此次個展，藝術家結合了聲音、影像與文字，創造出體驗式的視像空間。當觀者遊走其中，藉由視覺意像的激發，產生情境共振的虛擬幻象。
觀念藝術家吳瑪俐也是一位文字工作者，三件作品中出現大量的文字：墓誌銘的碑文、新莊女人的訪談記實、寶島賓館的大事記。因為文字具有閱讀性，它們成為解讀作品的線索。文字也可以引發不同的思辯，藝術家巧妙地讓自己成為觀者，觀眾偶然地成為參與者，延伸了作品的判讀空間。
這三件作品充滿冥想、感傷的視覺符語，是藝術家嘗試跳脫僵硬過激的女性主義表現，不著痕地消解父權符號，進行冷靜的女性思考。並且在全速奔向千禧年之際，藝術家也藉由這三件世紀末的女性作品，高倡台灣社會拋開沉重的父權歷史，醒思台灣女性於歷史、社會的正當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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