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壽宇
Richard 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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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負得正 白色數學之美-談林壽宇的一件小作品
文 / 莊普

一件作品裡有許多東西可看,但細節往往能讓我看得出神入化,它的存在使觀看這件事變得活潑而有趣;除了震盪出心中微小的共鳴,「空.悟」的領悟,未經感官過濾,隨即而至。

對林壽宇作品的注意,始於七O年代,我在西班牙期間,因為刊登於畫冊中的作品總是看不清楚,讓我產生了好奇。直到八O年代,在台北龍門畫廊裡看到他的原作,終於了解媒體與印刷品之間,確實很難精準的傳達他作品裡細微難察覺的部分。在他眾多創作中,我偏好小件作品(因觀看的距離需更貼近),而目前放在詩人羅門(註1)家中「燈屋」(註2)的一件名為「BLACK GREEN YELLOW, DIPTYCH」的雙聯畫,則是一件大氣勢的小作品。

在羅門「燈屋」的牆上,貼滿早期東方、五月畫會藝術家朋友們的作品,相較之下,林壽宇的雙連作在白淨的小小世界裡,顯得清晰明亮,引人注目;白色畫布上不同調性的白色橫條巧妙的安排,令人屏氣凝神,其永恆、沒情緒、無止境、不生不死,頗有中國水墨禪宗的意境。林壽宇的創作理念裡,作品外在形式即是內容,在雙聯畫的作品中,畫布上左邊的白色條碼,層層疊疊覆蓋在白色空間上,巧妙的產生白色畫布上三個層次的白色,而細節的黑色、黃色、綠色被壓縮,烘托在天際線上,好似停留在雲端;兩個畫面並置佈局就像是巴哈音樂的對位法,看似對稱,其中黃色和綠色如同高音和低音的平衡,精準的大小、輕重、明度、彩度,加加減減後產生純粹微妙的和諧,而右邊的留白即是過場間無用之用,也是呼吸的空間,環繞著翻頁樂譜所留下的音樂餘音;因為顏料留下了實體物質的不同厚度,單純的顏色中產生層次變化,看起來像幻覺想像,卻是實體的空間。

在後抽象的時代裡,我喜歡將兩位華裔藝術家-蕭勤和林壽宇做朱陸異同的談論;前者為熱抽象,後者為冷抽象,一個像在南半球,另一個則像在北半球。蕭勤回到中國文化脈絡裡,強調筆觸、書藝、運動、能量、氣韻,深具感知溫度;而林壽宇則由理性走向無熱度的普遍文明顯現,跳越地域的侷限性。作品以數學般嚴謹冷靜的建構,極度濃縮內化,令我覺得作品好像要把最美好的事物瞬間冷凍在無菌室內。「BLACK GREEN YELLOW, DIPTYCH」所感知者是活躍中靜止之美,要表達的是無法表達的表達。

關於這意象及表達的探究?弟子問:「儉、簡、剪、減,減到最後呢?」「最後剩下的那個?就是那個,就是那樣!」師父回答如是說。 (2009/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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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 羅門是台灣知名的詩人,藝術圏的人都稱他為台灣的阿波里內爾(Apollinaire);Guillaume Apollinaire(1880~1918),法國詩人,為廿世紀初,前衛文學、藝術的主要推手。
註2:燈屋是八O年代中期,羅門用視覺詩的方式,利用許多現成物及燈俱、螺旋式的思考概念裝置在生活的空間裡,羅門稱之為「燈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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