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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憶的表情─藝術中的人與自我》情感的救贖 節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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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陳香君
陳順築過去三十年的藝術創作，已逐漸編寫出一個有力支持藝術家自我與藝術生涯的美學體系。
早在1992年左右，陳順築便時常在創作裡，書寫家庭的私歷史和自我的記憶結構。在他的《家族黑盒子》系列作品(1992年)裡，藏滿了家庭裡可說與不可說的溫馨、背叛等複雜關係所織就的生活記憶。但也許是時間、空間以及長大之後情感的淘洗、過濾、沈澱和疏離作用，他後來所重新編寫的家庭記憶，幾乎都是快樂而帶點感傷，親密但又不至於太過黏膩的情景和氛圍。舉例來說，《好消息！機器饅頭來了》與《糖果架》，便清楚透露出居住鄉間的富裕少年，喜愛「機器」饅頭、「進口」糖果等城市新鮮事物的性格和經驗。
《家庭風景》三連作品所呈現的，盡是藝術家和父母之間強烈的情感聯繫，以及共同度過的快樂時光。在《家庭風景》裡，藝術家選擇變造的對象物，是小時後與父母親同遊台灣兒童樂園時拍壞的疊影照片。藝術家與父母親一起出遊的片刻溫馨記憶，彷彿歷歷在目。然而，疊影照片所特有的豐富層次與詭異效果(uncanny)，卻又使得該照片企圖要捕捉的片刻的逝去感顯得曖昧。於是，那樣的家庭情感聯繫，顯得又熟悉又陌生，又真實又虛無，又美麗又遙遠。
類似的情感聯繫，也出現在藝術家暱稱為「車站三劍客」的《台北車站》、《基隆車站》和《高雄車站》等系列創作裡。奇怪的是，「車站三劍客」和《家庭風景》三連作，同樣都有一種「吊人胃口」的視覺遊戲性。在「車站三劍客」裡，藝術家有意識的將底片相反沖片，因此這三件攝影裝置裡，各車站的招牌文字全都清楚的左右相反。於是，觀者體驗照片中藝術家的家庭記憶的時空，更強烈的別於已消逝的藝術家童年片刻。這樣的手法和疊影類似，不期然都以阻斷視覺流暢性的方式，將藝術家自我的記憶，和觀者的觀看慾望和視覺經驗區分開來。而三件裝置裡那些框架家庭成員「範圍」的鐵片，也進一步從框架內外的差異，對於家族與非家族成員，作了更清楚而具體的劃分。於是，儘管藝術家的創作，重複邀請觀者在觀賞的片刻參與其自我及其家庭情感脈絡，但這樣裸露的情感，以及情感所要救贖與滿足的自我，卻有清楚的個人界域。
如果說《好消息！機器饅頭來了》、《家庭風景》以及「車站三劍客」等創作，乃是藝術家藉著重建童年記憶的方式，補償與重構和父母之間的家庭情感聯繫，那麼《集會・家庭遊行—澎湖屋》和《集會・家庭遊行—澎湖田》等創作，則是進一步在沒有父母陪伴、沒有澎湖故鄉的現實生活裡，強化這種家庭情感聯繫。在《集會・家庭遊行—澎湖屋》和《集會・家庭遊行—澎湖田》裡，他將現實生活中臺北與澎湖的親戚好友照片，一起裝置在澎湖的舊屋和土地上。於是，他在台北的現實生活，短暫的又有了澎湖的根。
2006年1月 東大圖書出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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