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順築
Chen Shun-C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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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順築 - 漫長20年的迢迢旅途,走進內心的風景


「我不在五年、十年前做這個展覽,因為攝影需要時間、需要選擇。經過二十年,我覺得比較有眼光回頭去選擇我要的照片。」跳脫以往較廣為人知的美術性影像創作架構,這次陳順築挑選輕鬆、簡單的方式,做出貼近個人、如日記般的創作。

簡單並不代表容易,陳順築將每次的快門都當作簡單的創作看待,可是背後支持照片的力量卻不是那樣輕鬆,而是某個程度的成熟。20年的時間河做為長軸,經過一個又一個的驛站,《迢迢路攝影展》穿梭各場景,卻並非刻意記錄。

教書為重的陳順築,創作時間其實很短,只希望掌握零碎時間,進行較休閒的拍攝。這次並不是為了展覽去蒐集照片,而在找照片的過程中,發掘自己當初並不覺得構成場域敘述的照片,經過數量累積,竟產生能量,撐起了一個路程的面貌,才試著做成展覽。

能回家,是件多好的事情

許多人的重要記憶必定包含「家」,各地的藝術家也用盡方式演繹,而對出身澎湖的陳順築來說,家更是揮之不去的記憶。須經過飛行才能回家的他,在空中意識到在家與家兩端擺盪,距離產生一種阻隔,讓他感受回家多麼不容易。

陳順築口中的家,包含媽媽的家、父親的家、過去的家,或現在台北屬於自己的家,以及家族的土地,都是家的總體記憶。在他記憶中,夏天的澎湖很熱,常跑回家洗澡、躲太陽;澎湖缺少山的遮蔽,冬天的東北季風總長驅直入,「我們小時候上學,都故意把頭做成法拉利造型,才不會被吹得東倒西歪。那個風很厲害,所以跟家的依存關係,我覺得比台灣一般人對家的之間的關係,在實體上更緊密。」擴大來看,澎湖島也是陳順築的一個家,自然景觀、無與倫比的季風或非常酷炫的烈日,都是當時非常深刻的記憶。

因為地理位置相近,澎湖人大部份選擇台南或高雄做為移民場所,當陳順築來到台北念書的時候,並沒有親戚。「你會覺得有一點孤單,所以就喜歡看電影。」養成看電影的習慣,也發展出影像創作,家對陳順築的影響,不只體現於拍攝主題,更涵括拍攝行為本身。

假設陳順築只拍下自己的故事,或許不夠顯著,也就不會受到關注。倘若換做台灣人集體記憶的故事呢?觀眾便會受到吸引。《家族黑盒子》、《集會.家庭遊行》等系列結合攝影和地景,表達人與土地之間的緊密關係之餘,也讓家人代表「人」的符號。作品不只是陳氏的「家族記事」,更是東方人、所有人的「家庭記憶」,顯得動人。

不去表述個人記憶,藉由客觀距離看待家庭,加上黑白的呈現方式,陳順築作品的調性也使人感覺有些冷。但陳順築認為那是種必然的個體表現,「只有你、我之間是對等關係的時候,我們才會看得清楚,才會仔細打量、願意看見它。」因此,陳順築進一步透過當代的形式美學,以排列整齊、秩序理性的紀錄,略去家族故事的鋪陳。

舉例來說,如果把祖父母或父母親擺在一起,在大多人眼中有著指涉意義,大家會思索這個男人和這個女人是什麼關係。一旦畫面出現人物,就產生故事,也變得複雜。於是,陳順築透過人物的遮掩或媒材的加入,將男人、女人的辨識去除,也稀釋個人的存在。

多年下來,系列作品展現家族記憶,在此同時,隨著時間的推進,父母的逝去,陳順築記憶中那遙遠的家已不復存在。雖然還是可以住哥哥家,但上次文化局邀請開會而回到澎湖時,陳順築住進了安排好的旅館,「那種感覺很奇怪,從美國回來到台北你可能會住旅館,大城市會稀釋人跟人之間的感情,包括跟家族的關係都被稀釋掉,但小地方比較緊密,越小的地方你覺得就應該回家。」這讓陳順築有些感觸,但也明白是終將改變的事。這也連結到《家宅─四乘五立方》之後,陳順築不再尋找過往,而將關注點拉近到當下,創造新的記憶。

離家不遠,在羊腸小徑的迷宮中自我探索

有別於過去攝影展多數透過個人經驗,談社會的、時代普遍的、家族式的記憶。這次攝影展探討了旅行、回家跟離家的迢迢路途中,伴隨記憶的風景。

當作品盡入眶簾,有些人認為風格看來類似,抑或根本是刻意去拍的。事實上,陳順築的畫面不具備特定對象,常讓人感覺像圖案畫,這也反映出這是他的一種主觀選擇,比較反應個人內心的風景,而不是外在的風景。

沒有大山大水,也沒有所謂風景的地標,陳順築拍攝「內心的風景」,具備某種純粹。換作拍攝人,必須處理人的表情、情緒,需要溝通、說服或適時的閃躲,「我覺得這個是很累的一件事情,而拍照方式對我來說是一種休息,所以也就刻意避開人。」在這二十年裡,當然會拍到人,不過,陳順築選取過程中便把人排除。設定展覽主題為迢迢路,正代表在路上觀看的風景,更呈現陳順築對土地、風景的思考。

扣除人的元素讓畫面乍看簡潔,可是陸地上的風景面貌又不像空中、海上那樣的單純。一路上,充滿小徑、小路,在陳順築眼中,那些是種迷宮,進去後,將發現很多不尋常的風景。「我個人的不尋常風景,來自家的範疇裡面,故意在小徑裡形成一種迷路,那是很安全的迷路。」

不少攝影家會旅居海外,陳順築則選擇在一定的範圍內,小小地離開幹道,進行小小的探索。「我覺得我還是利用『家』這個意念做創作,回家有一個方向和目的,在那過程裡面,有個安全感,小小地走去一個地方,然後再回來。」

沒有長時間在國外念書的經驗,但陳順築喜歡旅行,也許駐村幾個月或旅行幾個星期。待在外面過長的時間,反倒讓他感覺創作養份不足。陳順築表示,其實很多機會可以在國外留下或跟畫廊合作,但他還是選擇留在讓他舒服自在的台灣。沒有離開「台灣」這個家,但陳順築仍然走出門外,對牆外的世界做出軌道之外的探尋,「有一個行走的邏輯在,這邏輯就是我自己的一種旅行方式。」

這樣的創作方式必定需要走出門外,就像早期的snap shot(街頭攝影),必須帶著相機,走出門外,發生偶然與巧合,抓住什麼,創造一個機會,最後再透過藝術家的眼光去做整理。「透過藝術家個人美學去做整理,這個誰也沒辦法取代,我想這是攝影創作的一種特質。」

同樣是錄像裝置、紀錄性質,陳順築就不太喜歡攝影機了。「我覺得攝影機好奇怪喔,好不容易到了一個好遠的地方旅行,你還用攝影機隔著螢幕在看東西。回家之後,你把這個放在電視上看,又發現你還在看電視,從來沒有面對過真實。」後來陳順築就不太去錄影,他認為攝影可以解決攝影創作的欲望或拍照的需求,也可以同時看風景。

家的能量,蓄勢待發

「在做的過程中有點一發不可收拾,那就做本書好了!可能明年還會出一本書把之前這些系列再做整理,叫《回家三線路》。」陳順築看了很多攝影書、攝影集,發現當代的攝影走向個人的創作,一方面客體,同時也展現情感的溫度,並不像張照堂或阮義忠那些八零年代,帶點卡迪耶.布列松(Henri Cartier-Bresson)的風格,或是中立帶點純粹主義、哲學思辨的作品。

陳順築設想中的《回家三線路》將有三種創作媒材,包含攝影複合媒材、裝置和錄像,就像有首叫做三線路的台語歌,「古代的歌、台灣歌,我寄望這樣的名稱來做創作的三種表現。」出書之後,陳順築的創作生涯規劃可能重回繪畫,「像這次為什麼要做照片攝影展? 因為對我而言,時間到了。」

(非池中採訪 http://artemperor.tw/talks/94 陳佳音、朱桂榕│剪輯-謝婷婷│文-王予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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