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順築
Chen Shun-C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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銘刻記憶座標-陳順築「迢迢路」系列


「我不會拍照呀。」一杯紅酒之後,他這麼說。

1990年的「影像.潛像」攝影系列作品是陳順築的創作起點,在高中畢業之後至文化大學就讀,接著前往歐洲遊學。長年在外,使他之於澎湖幾乎成為「異鄉人」,遊子返鄉後持起相機開始觀察自己的故鄉。澎湖群島上的人民、島嶼風情、牛群、犬隻等等,他為這些即將變得陌生的人事物留下紀念,在那些照片裡我們還聽得到侯孝賢電影《風櫃來的人》中颯颯的風聲。

在「影像.潛像」系列之後,他使用父親生前所拍攝的大量家族合照,進行跨媒材的創作活動。「家庭風景」(1995)、「四季遊蹤」(2004)、「風中的記憶」(2004)等各個系列都是陳順築將家族影像進行切割、並置、空缺、覆蓋等動作,企圖拼湊或重寫逐漸逝去的家族記憶。直到2009年,陳順築將以往拍攝的照片重新翻找出來,挑選與父親所拍的家族照片迥異的影像,沒有溫馨的家庭居室為背景,也無家族成員出遊形式化的紀念照,創作了「記憶的距離」系列。在此,陳順築創作的檔案來源不是父親所拍攝的家族照,而是從多年來自己拍攝的底片中選取,幾乎全是失焦模糊的影像,甚至無法說出畫面主題。陳順築將影像放大輸出,並且局部敷上一層固態透明物,燈光照射而使得它如水漬的輪廓特別清晰;而當觀者站在作品之前,可以看見自己的影像被吸入一塊塊中介在白盒子與陳順築記憶空間的黑洞。

2010年,陳順築從自己多年來拍攝的數百捲底片中,經過反覆挑選沖洗,將五十七張影像選定為「迢迢路」的主角。這些影像原本擁有自身在膠卷上的時間位置,經過長短不一的時間沉澱後由陳順築主觀地選取。陳順築不常為作品下敘述性的名稱,「迢迢路」系列的影像拍攝時間跨度長達二十年,地點遍及世界各地,然而我們根本無法在缺少圖說的情況下辨識這些稀鬆平常、微觀的拍攝對象。如果認為照片需能作為證據,陳順築經營的影像讓這樣的假設失效,因為這些影像的目的就在使其自身失去指認的力量。我們只能在最小的限度(拍攝時間、地點)去想像、拼湊這批被翻找出來的故事片段。

陳順築所拍攝的影像就像是在一張返鄉地圖上所遺留的足跡。某次對話裡,「我不會拍照呀。」一杯紅酒之後,他這麼說。我想也許可以稱他為記憶地圖的繪製者,一捲捲的底片經過時間的沉澱,從拍攝當下的興味中脫離,被標記上年代和地點,這些影像變成拼繪地圖的座標。1990年那位甫返鄉懷抱熱忱欲捕捉家鄉一草一木的青年,清楚地敘述著他與澎湖人、土地的情誼。然而在「迢迢路」系列看不見與鏡頭直視的眼光,取而代之的是在部分作品裡發現車窗、陽台、門窗等框界的一部分,除了是陳順築為強調拍攝者與對象的距離,刻意將這不容於傳統攝影構圖法則中的干擾納入畫面,站在框界內的窺看還可避免自身被外界所波動。失焦、背光影像,畫面被海平線、窗格所切割,這樣模糊且不連續的特質與其說是陳順築對原鄉的強迫推離(理性),更可能是懷鄉情緒的掩飾。

「迢迢路」系列中的澎湖影像佔了一半的比例,甚而有與「影像.潛像」系列重覆多次的地點,在陳順築不斷複訪過程當中,即便有著清楚的座標,這些逐漸模糊的影像暗示著他只能勉強辨認出現實地理位置,卻無法從大量的底片中指認出記憶的形象,他所要探訪的原鄉記憶已經隨著家人逝世、遷離、老家出租逐漸崩毀,透露出家的無法回返。就如同他2008年的動態影像作品《迴家》當中藉由一台動畫製作的小飛機緩緩盤旋在澎湖鄉間的產業道路上,一條條看不見盡頭的蜿蜒小徑也與「迢迢路」系列中的數張影像相似,陳順築已經無法勾勒清晰的返家路徑,使得回家的路更遠,而家的方向甚至已消失在雜草叢生的道路盡頭。回家的目的在此無法完成,只能是在一張範圍持續擴張卻沒有終點的地圖上不斷迴繞。

(The Way Back 文/陳湘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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