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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媒體與裝置——盧明德、郭挹芬雙人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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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楊敏
今天，工業文明的色彩愈來愈強烈，藝術和科技也愈來愈脫離不了關係。今天，說「我不看電影、我不看電視、我不看錄影帶」的人，除了真正太忙委實沒有時間的人之外，大致都屬略帶有遁世、厭世、棄世思想的人。他們，雖然活在現在，但他們的腳步、他們的呼吸，卻沒有真正進入到現在這個時空裏。
電影、電視、錄影帶這類的影像藝術（粗製濫造者不包括在內），之所謂結合了科技與藝術，說明白點，即：藉科技傳達藝術。換言之，科技居媒體的地位；藝術才是它傳達的本質。而此處所指藝術，大約指戲劇、文學、音樂、美術、攝影等的總合成果。它們本來應該是抽象的，但藉由銀幕或螢幕映現出來以後，一般說法，它們算是有形體了。也就是說，它們的最終目的或許只是傳達一個觀念，但是，它們不是觀念藝術；它們是表演藝術。
什麼是觀念藝術呢？這麼一問，大概很多人都會想起杜象的「便器」。這件「藝術」實在說，不會有多少人真心恭維它；不過，杜象倒確實是替今天的功利社會，點出了生活的主題，即：「用」就是「美」。就由於類似這樣的觀念的提出，杜象在二十世紀藝術史上，成為一位享有盛名的大師了。可見，「觀念主宰著一切」，正無可置疑地越來越應證到現代人的生活中。
而觀念的傳達，雖然有不少是粗聲粗氣、惡形惡狀到極點，取一種讓人「驚愕」、「不可置信」的效果；但是，富有詩意的、優雅的、謙和的、可愛的，也照樣有。比方我在此想提出介紹的盧明德的「複合媒體」藝術，以及郭挹芬的「錄影裝置」藝術，就是屬於優雅、可愛的類型。複合媒體、錄影裝置原本各有其所屬的藝術範疇，普通不見得把它們歸在觀念藝術裏。但它們說來其實是媒體的性質，它們所欲表現的藝術實體就是「觀念」。所以，廣泛而言，說是觀念藝術亦不為過。
盧明德與郭挹芬是師大63期同學，結為夫婦後各在中學任教數年，再前後往日本筑波大學藝術研究所深造，成為前後期同學，兩人都進入綜合造形系。盧明德主修複合媒體；郭挹芬主修錄影裝置。盧明德的複合媒體，從開始學習到現在，已有幾個不同的表現風貌。目前，由於任教東海大學的關係，每天徜徉、漫步於大度山間，因此，他做了「大度山系列」的一些作品。材料包括：樹枝、木塊、帆布、油彩、石塊、電視等。形狀包括：盾形、劍形、三星形、雪人形、不規則的豎形等。他的表達意願是：傳達出人與自然之間的一種諧調感。他這一系列的作品給人一種恍若「印地安的帳蓬」的印象，產生的原因是：處在印地安等原始民族的環境裏，求生是他們的第一要務。所以，這樣的表達即是一種最簡單的訴說，訴說一種欲親近自然的心願。
郭挹芬的錄影裝置，展現的是有優雅情味的中國女性的慧思。她認為，錄影裝置是富有禪味的美學。雖然她的錄影裝置所用材料大致是非常物性的東西，比如電視、錄影機、蘋果、草、石膏人形等；但她企圖傳達的卻是「虛與實」、「極大與極小」、「安全與制約」、「禪」等的一些精神性的意想。以「寂靜的聲音」這個作品為例，材料有：黑色和白色的砂、草、電視一台、錄影機一台、錄影帶一卷。展示方式就是把草舖在地上，裏面放著電視機，電視畫面演出「埋葬古琴」的過程。而電視前方地上是草之中以砂隔離出來的一個「古琴曾在的痕跡」。從這個錄影裝置裏，她企圖表達的就是她所深深存想的這個觀念：「古琴不在了。但是，古琴的樂聲，永遠不會消失。」把這個意思更擴充，則或許是：「五千年文化今天或許沒落了。但是，文化的神髓永遠不會消失。」
郭挹芬選擇了錄影裝置，來表達她所欲表達的想像世界；盧明德着迷於複合媒體，則是看重它具有更大的包容性、不易形成模式，有助於人的理念的開發。無可諱言，今天的人類的生活形態，確實是越來越導向觀念化、科技化、複合化。因此，傳統美術「強調繪畫性」、「從技巧的琢磨下手」等等，比較具有固定性的手法，確是逐漸不能滿足現代人的表達意願了。這也就是我們對西方風潮盡量採納、接受的主因吧。不過「裝置」或者「媒體」，到底仍是「裝置」與「媒體」，它們是事物本質呈現時必須假借的方法和手段，並不是事物本質自身。所以，或許要這麼想，而能「新舊兼容」，才能使真實的、整合性的美，清晰地達成吧！
(雄獅美術1988年1月203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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