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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邵婷如的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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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喬．羅瑞亞
邵婷如是一位台灣藝術家，她的作品橫跨了許多文化，及藝術上的不同領域與媒材。但是簡單地說，邵婷如的作品是宇宙性、人性與戲劇性的，就像希臘悲喜劇的情感表現，超越時間與文化的界限。其主要重心是放在人性的脆弱、愚蠢及傲慢上。在邵婷如的視覺表現上，這些重心還帶著一種對於人性完美與救贖的深層信仰，作為緩衝。
人是邵婷如所有具象描寫的中心。因為自我意指與自我反射的人最具有悲劇視覺化的可能。
對邵婷如而言，一個人就代表了所有人。這個人總是被塑造的像個矮胖的小巨人，細小的頭，沒有五官的臉。儘管這個人的比例奇怪，缺乏特徵，身材肥胖，但它卻極具有表現的力量。他的體態與姿勢傾刻間傳達了仁慈、同情、尊嚴及靈性。他總是伴隨著鳥兒、槓桿與滑梯、梯子、電視機、鑰匙，放大的身體部位、椅子及樂器。這是計算過的安排。在這個雕塑舞台所放的一切物體，都暗藏著豐富的象徵關係。因此，邵婷如容許欣賞者參與詮釋的角色。她能夠避免過度明白的陳述，因此也避免了藝術家潛越與專斷的地位，於是一場敘述性與心理性的戲劇在隱密中的層面中展開，邵婷如在此自在地伸展她的靈魂。如果去揣摩她的靈魂：一切指向一個黑暗，神秘的地方，在那裡，歡笑與憂愁，快樂與痛苦並存於不安的平衡中。
邵婷如的藝術表現是多樣的，包括了各種雕塑手法的拼貼、陶土、金屬、木材、銀飾、插畫以及詩詞。要瞭解邵婷如的藝術，必需先瞭解邵婷如這個人。邵婷如是嬌小細緻的。邵婷如這個形象是脆弱的，一如她所塑造的小人兒。當你熟識她後，你會發現她真正的力量來自真誠，以及一種極嚴肅的使命感。邵婷如駕駛一輛英國的奧斯丁迷你車，像是個從迪斯奈世界逃出來的卡通車。進一步地，邵婷如的生活環境就像她所創造的戲劇一樣計畫周密。她的工作室要經過一條狹長陡峭的走道才能到達。裡面的家具都根據她的身材縮小了，這種比例的扭曲十分奇妙，給人一種幻覺，似乎一切都只有原物的四分之三大。這裡的主人是非常注重細節的，一根完美的咖啡匙棲息在一個精巧的銀色現代咖啡杯中，放置咖啡杯的架子上還有一個小巧的古董電話，黑色的金屬配上珍珠白的撥號轉盤。在這裡很明顯，藝術與生活是不可分的，而且也不該分的。邵婷如在生活與創作上無縫隙的交織，是使她的藝術如此銳利與吸引人的主要原因。
邵婷如的陶土金屬雕塑構成了她大部份的作品。在一次個人裝置作品展覽中，她組合了兩件作品，在更大的空間中訴說更大的故事。《關於人類共築的夢，在墜破前，合力挽起，共舞在下一個世紀》（ 1996）與《穿梭在矇與信之間，建立與推翻了扉頁的記錄》（1993）展示兩種不同，但相互關連的人類處境。隔離、陌生、無法溝通、刻意的短視、空虛，這些是「穿梭在矇與信……」的主題。這些陶人透過望遠鏡眺望，但是卻無法看到它們被自身心靈所轄制凍結封閉。如圖騰般的電視機冰冷地監視著一個把靈魂輸給機器的社會，這些機器的目的就是制約知覺，因此無望獲得救贖。《關於人類共築的夢……》，12個陶土的人形集體照顧著一顆陷在網中的陶心。它們的任務是防止它落入無趣的，無情的腐敗中。只有當它們維持住陶心，世界才不會毀壞。合作、嘹解及行動的意願是必要的德性。這也許是一個比較明顯，但仍舊有效的視覺／政治宣言，要求整個世界來群體治療這個地球。
邵婷如的兩件題目與內容表現兼具詩意的雕塑，是《任風雲更迭，任年歲奔動，尋覓的不過是生命深處那朵自在奔放的小白花》（ 1994）以及《願謙卑倒立與宇宙同享共生，風雲際會不過是宇宙自然暫棲的箱殼》，在前者，一個陶人坐在一個掛滿舊鑰匙與時鐘的牆前拉著小提琴。這場由陶土與金屬所演出的歌劇吟唱著時光消逝與機會錯失的歌曲。鑰匙充滿了意義。「有時候我們有正確的鑰匙來解決問題，」邵婷如解釋，「但我們沒有使用它。有時我們打開了門，卻沒有穿越它。鑰匙是關鍵；它是自由與囚禁之間的關鍵。」這種無止盡的猶疑不決及恐懼是被那不停演奏哀歌的孤獨獨奏者所襯托的，他等待那傳說中的肥胖歌劇女伶永遠不會發生的來臨。在《願謙卑倒立與宇宙……》一作中，邵婷如再度被人與自然之間，統制者與被壓迫者之間那幾乎不可能達成的平衡所吸引，鳥兒到處都是，它們安逸地棲息在兩個陶人上，一個陶人坐在一張鐵椅上，另一個在旁邊的椅子上單手倒立，七台陶土電視機緊張地放置在對面，成一直線排列在一張桌子上，似乎在朝邊緣前進。邵婷如時常在她的作品中使用鳥兒，因為鳥兒所具有的立即象徵意義。「我相信鳥兒是自然最謙遜的生物之一」邵婷如表示，「如果我們尊敬鳥兒，如果我們不尊敬自己或大自然，如果我們破壞自然，那麼世界上一切都會出錯。」對邵婷如來說，電視是一項邪惡的電子器材，擁有著「控制、侵占、扭曲及隱藏真實」的力量。留意鳥兒與電視之間的張力。「鳥兒甚至無法舒服地坐在電視機上，因為那不是個休息的地方」。
要如何來衡量邵婷如這些令人驚喜的藝術才能呢？我想，最終，邵婷如會希望以一首傑出樂曲演奏標準來衡量她的創作，這是充滿著深度與靈魂的感情，令人屏息。那是剎那間喜悅的邀請及允諾的實踐。這是值得傾聽的藝術。
（本文轉譯自希臘國際陶藝雜誌 Kerameiki techni 27期，1997冬季刊。喬．羅瑞亞為前美國加州洛杉磯郡美術館裝飾藝術部的研究員，現為獨立策展人，專注於陶藝的研究，曾有許多相關評論發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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