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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異度空間」展的探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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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羅門
春之藝廊此次站在純藝術性的立場，展出具創意與前衛意 識的藝術家群所推出的「異度空間」展，相信對拓展中國 現代藝術是有帶動作用與影響力的。
首先我認為既是以「異度空間」為主題，便無形中是對「 習慣性」與 「舊有」的視覺空間，予以審視考察與重認， 並全圖採取開放性與更具變化性的自由，廣潤的空間觀念 ，來引導人類的視覺活動，獲得更多可能，向前邁進，步入新境;也就是從過去已存在的 『自然空間』、『心理空 間』、『二度』、『三度』、『四度』乃至詩人王維心目中「山色有無中」的 『N度超越性空間」等空間中走出來 ，去看整個自由存在的空間，這種喚起對「空間」產生新的覺知與「多識性」的意念、站在「藝術家是為不斷開發人類視覺活動空間而存在」的觀點上，顯已有了絕對與肯定性的意義，可見「異度空間」觀念，並非標新立異，而是經過對藝術體認所產生的一種至為嚴肅且具價值判斷的創作觀念。我做如此觀，是基於:
(一)「異度空間」在創作中，能給創作者獲得多向性地探入新視覺空間的「勢能」與「位能」，去吧握不斷變異與演化中的廣潤空間，予以自由的發揮與創作，這已達到視覺藝術，給創作者在空間處理上，獲得最大的運作權與滿足惑，顯然是值得重視的。
(二)「異度空間」觀念，一方面使畫布裡用筆畫的空間與畫布外的生活實際空間，全面開放成新的空間，一方面使畫布裡除了筆與顏料而不能容納的其他媒體，都設法用上，同時使「具象」「抽象」，「超現實」乃至「行動」、「即興」「環境」、「觀念」．…‥等各種藝術的機能，也都做機動性的運用……全圖使「材料媒體」與「方法技口」，形成近乎「總動員」性的狀態與威勢，去進入甚至佔領更自由廣潤的視覺空間，突破受限在傳統畫框裡的視覺活動，而創造異於畫布所給出的視覺美感。這種創作意念，顯然已迫現出多向對比性的空間價值觀，譬如:
(1)齊白石過去在畫布畫的小雞因越看越動，看著白色的「翅毛」在動時，天空裡白色的「雲羽」也跟看動，員是整 個大自然的生命都脈動在一起，這種全部互動的「空間」，已將框裡的空間以超越的形態推入無限的境界，確已有其存在過的位置 (至於繪畫的發展與演變，畫家覺得有更新的藝術表現與畫法那是屬於另一討論的問題)。
(2)「異度空間」藝術家群站在人類創作智慧不斷向未來推 進的階程上，運用框內框外雙向性的視覺空間，不看重單向的自然外形，而是設法溶化一切成為質感性的形，然後使之活動入有「目視性」，「靈視性」與「觀念性」的視覺美感世界，為人類開拓另一個繁富與新異的視境，這不只是具有現代藝術的實驗性而且更具有創造性的意念與展望。確是可為的。
(三)「異度空間」觀念，在創作中，看重對視覺空間的「有機視向」與「運作機能」，進行極銳利的追索，榷對目前國內畫家在框裡所經營的「空間」，有考察與檢驗的功能，並產生警惕與建設性的作用：
(1)凡是抄襲與重覆製作的風景畫、山水畫，都將因缺乏生機呈現僵化，而導使畫框裡的「空間」，趨向枯萎，甚至暗成殯儀館。
(2)凡是止於表象性的繪畫行為，無論畫面有多漂亮(不等於「美」)，都將因缺乏「美」的實質與生命內涵力，而弱小與單薄，使畫布上的「空間」，也隨即縮小與狹窄，失去廣潤度與實力。
(3)凡是『看不出整個空間，是一生命體』的畫家，他使沒有空間，他的空間只等於原來的畫布與畫框。反之便有可能在那廣潤的空間裡，為宇宙開設「門窗」建造「高速公路上使一切生命在活動中，有更多的「美」的動向與出口。這的確是畫家應有的體認，「異度空間」藝術家群使正是以在這次實驗性的展出過程中，證明他們用創作的行為來盡力為這項「體認」服役，並迷於多層次的視覺空間之探索與開發以及相對地使眼睛辨別出那些「景物」仍活在或已打沌與死在畫布裡。那些「景物」反而在畫布以外獲得生機勃勃的成長力量，而保持藝術家是不斷探索生命與創造生命的另一個造物主，非殯儀館的化粧師。
(四)「異度空間」觀念，激發創作者對視覺空間的探索與開拓，所產生機智、高能度、與多動向的「想像力」，這對拓展中國現代藝術家廣潤的創作視野，是有重大幫助的。的確當我們一直覺得中國現代藝術家，達到某種水準，便大多全被困住，無法突破，始終很難到國際藝壇去較量，究竟問題在那裡？其實我們的現代畫家從書本上，不是不扣道國際間各種潮流與畫派在做些什麼，但往往只是在知道「別人所做的什麼」裡跟隨與打轉，出不來。而這究竟是因為什麼呢？我們可斷定的說這就是缺乏員實、機敏、高能、繁富與具探險性的「想像力 」也就是缺乏「腦視力」與「心視力」所連結成內在無限廣闊龐大的員實的(非樣相的)視境，沒有這樣的視境，如何能有不凡超越的看見，來作突破性的創作呢？這種情形正像以小資本來經營大全業，除了向人貸款，要嗎冒牌賣劣貨，要嗎？老老實實做些小買賣。的確『想像力』是思想中的「思想」，是內在卓越的視力，是人類創作智慧中的主力，科學家以它達到最高的物境，藝術家以它達到最高的心境，人類尖端的科學、文化與藝術，都確實是存在於偉大的「想像力」中，「想像力」能溶解智識，經驗材料與方法進入超越性與創造性的新境域，一個藝術家若活在缺乏活潑「想悽力」的環境中，自己又感染社會上的庸俗，使想像力(內在能見度)減弱，像電瓶缺乏電，如何能使創作世界發出強光？
榮獲諾貝爾獎的丁肇中博士，最近口試幾位擬往國外深造的學生，認為也們在書本內的接收力與認知力還可以，但離開書本，要他們進一步發揮自己的思辨刀，提出質疑與問題，刮不夠。這些看法，重點就是落在這一代中國人在創造智慧中的「想像力」問題，值得從事創作尤其是從事藝術創作者，去多加深思與覺醒。的確只有「超級」的巨型「想像力 (內視力)」，才有可能探視入遼闊深遠的視境，去切實看見一切在活動中的繁美與多彩多姿的形態，而可能因勢找到表現它們的種種獨特的方法，這裡邊已潛伏有無數的「創造性」，也助證我一再說的話:「大藝術家是創造方法的，不是被別人的方法創造的」，基於這種認知，「異度空間展」，在這次具實驗性的表現中，特別看重與強化個人特殊新異的想像力，確已顯得相當的有構想與意念。
(五)「異度空間」展，走出畫框，以個人自由以及強化與特異的「想像力」去運用筆與顏料以外的媒體，開拓與創造畫布以外更自由廣潤且實際的視覺空間，這對推展環境藝術以及未來大幅度地建造國內生活化的藝術空間，也顯然有其潛在的作用力。
(六)「異度空間」展，以具膽識的實驗性創作行為，給在人類「眼球」上從事視覺開發工作的中國現代藝術家們，提出了一個嚴肅的告示 那就是當第一自然(田園景觀)，第二自然(都市景觀)，所有的景物，都擺在那裡，所有古今中外的藝術流派，也都擺在那裡，創作者應該有充份的信心與意念，去以自己獨特的「想像力(內視力)」設法穿越它，站在自己的色彩與線條裡說話，這樣才會探索到一些能滿足視覺的新內容，也不致於永遠做古代梁楷董源范寬的「副官」，或者永遠當現代西方大師的「跟班」。創作者應盡力將自己的創作『才能』，經過對「生命、時空、宇宙」不斷的探索與體認，而有所深見，提昇為「才華」，以便擁有高度的智慧與卓越的想像力，而有員正的「眼力」與足夠的氣魄去駕馭甚至整合「古今中外」的視覺活動面進入自己的導向，創造新的視境。
最後，我覺得這次展出，除具有前衛意識與相當傑出的青年藝術家參展外，尚有享譽國際的名畫家林壽宇，也以關注與激勵年青人的心情參展，據說此次展出，事先還是林壽宇策動的。可見他們是懷羞熱情與嚴肅的構想以及宴於對中國現代藝術環境的關心，來舉行這一具實驗性的展出 ，他們都一致認為，在實驗中，可能有成功的作品，也可能不夠理想，但其創作意念，對拓展中國現代藝術的視覺創作領域劫是如本文一開始所說的，榷實有帶動作用與影響力的，須要大家來關心與共同努力。
羅門 七十三年八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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