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蘇珀琪
觀看顧世勇的作品，就好像在體會一種異質時空中的身體經驗。有一件事，也許足以說明顧世勇在個展「琳」中暗地裡想撥撩起的思緒和反應。在藝術家的大型氣球裝置作品[氣泡人]飄升在台北當代藝術館戶外廣場上空中不久，館內同仁隨即接到對面大樓住戶的來電詢問。這位敦親睦鄰熱心公益的民眾顯然相當關切氣球作品上面那位「仁兄」的安危，並且想尋求一個將假人與氣球飄浮在空中的合理化解釋，以便解除對異象的恐慌感。
這件作品無疑成功地吸引了觀眾關注，也造成一些疑慮以及騷動，有一種隱性的幽默以及在概念性作品的結構下所呈現的荒謬感。顧世勇透過這次個展與當代館這個場域做了一次對話，也以歷年來的創作中源於直覺的感性語吉，直接與場域裡外的觀眾接觸。
顧世勇的作品陳述了許多弔詭而斷裂的概念，如藝術家自己所陳述的: 「在 『咻』的展出作品中，正是以一個個『瞬閒』、一個個『碎片』，以不斷的『瞬閒』、不斷的『碎片』來肯定自己的心境和眼光始終處在第一感覺的零度當下狀態。」強調感性的體驗和領略，而非語言文字的概念詮釋;是訴諸感性，而非關乎語言的。藝術家嘗試將注目焦點拉回對於物件、事件的當下存在。這樣的作品呈現出對於概念詮釋的排拒，有時會讓觀眾產生唐突、弔詭以及摸不著頭緒的陌生感。觀眾必須試著藉由藝術家所提供文字、視覺性的符號或是物件等線索找出一個脈絡，才能紓緩存在於展場現實此空間以及作品所開展出的彼空閒中的斷裂與疏離。在這裡我們觀察到，以並置的方式同時呈現幾個似不相容的空閒或場域，似乎是藝術家不知不覺透露出來的創作手法。
「咻」個展就如同展覺名稱所揭示的，乃以一條稍縱即逝卻讓人無法忽略其存在的隱微線將顧世勇自一九九二年至今的創作連結起來，在充滿斷裂以及抽離的作品氛圍中串連出一個脈絡。如 [諸物升起…]呈現了花園般的「異托邦」景象。在象徵神聖精神領域的花園中，藝術家手中的鏡射光線在在刺激著觀眾的視線，似一個喜歡捉弄人的頑皮小孩，卻X今人無法忽視。花園景觀，彷彿一個東方的微型宇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能給人幸福感並且透視全宇宙的 「異托邦」。
如 [奈B轎]將片段化的概念拼貼起來，似乎是過去幾件作品的微型綜合，但卻單獨訴說著一個故事。對觀眾而言，在辨識創作元素的過程中也頗有一種耐人尋味的趣味。展覽中的新作以影像裝置作品居多，其中[經歷的震驚粉碎了經驗的光暈]裡新創的人骨重組動畫與另一件動畫創作 [a幽靈]互相呼應;[空洞101]@lJ是對目前世界最高的台北101大樓作了尺度上的壓縮，並將其具瞬閒消費快感的跨年夜煙火歡騰錄像，投影在古典緩慢時閒的燭光白蠟身上，體現了兩種時空速度的異質錯置。
顧世勇的作品一方面創造出一個虛幻的空閒，但另一方面，卻在這個虛幻的空閒裡揭示出真實的世界，也許我們可以把這樣的空閒視作現實生活的增補、衍生或延續。不同的是，如果可以解放一切自小被教導與植入的知識概念和日常經驗，一切訴諸於直覺和本能，這樣的延續空閒可以提供更加自由而無包袱的提昇。因此，特別建議參觀展覽時的態度是:不宜聲張，不宜喧嘩，而且萬萬不能想太多。放空思維理性，暢開直覺感性，且任感受力溢出想像的邊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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