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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球位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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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徐文瑞
九十年代以來，當代藝術在台灣的發展越來越多元自由，不論材質、形式、題材，甚至展覽的空間、運作方式，以及欣賞、教育、推廣，都呈現活潑的氣象。就創作的理念來說，越來越多的作品試圖擺脫所謂「視覺性」的強調，而轉向背後觀念和詩意的創造與深度，也就是說，不在信賴我們眼睛的「視網膜」所提供的經驗，不在相信「眼睛」，而開始真正掌握理念本身所提供的複雜結構。
彭弘智的作品屬於這一波觀念主義運動，他善於利用比較熱性的互動與參與，把觀眾帶進另一個世界，一個活動的結構或建築中，使意念能夠在觀眾的體驗裡面產生出來。他的「眼球位移計畫」，可以說是以一種遊戲互動的方式，對「視網膜」的美學提出有趣的調侃和反諷。他所使用的眼球、不是真正的眼球，無法取代人的眼睛，因為針孔相機還是必須把影像投射到視網膜，經由的途徑和一般視覺經驗沒有多大差別。作品的目的是透過遊戲性質的設備，在娛樂中試圖協調新的知覺角度〔我說知覺角度，因為在新的器具加入身體之後，我們必須動用所有的感官，甚至某種程度的理性思考，而不只是視覺的調整而已。〕而當人碰觸到這種陌生經驗時，會因為存在經驗的斷裂性，而反過來把握原有的身體樣態，於是透過當下和原有身體經驗的來回辯證，人體會〔或「進入」〕自己當下最基本的存在經驗－－儘管這種基本的存在經驗不一定會被意識所把握到。
當代媒體理論家Marshall McLuhan曾經主張，任何科技的發明都是我們身體的延伸或自我切斷，而隨著新的延伸的出現，我們身體的其他器官和延伸必須重新調整新的比例，以達到新的平衡。所以，當新的眼睛機械加入身體之後，我們必須動用整個身體的每一個部份，以尋求新的平衡。但就彭弘智的這件作品而言，重要的是使用者在開始學習和調整的過程中，必須經歷的不平衡狀態。在這狀態中，人會感覺到沈醉或昏眩。McLuhan認為，古希臘神話的水仙少年〔Narcissus〕在水中看到自己的鏡象，從而產生「昏醉不省人事」〔Narcosis〕，其實是因為發現水面變成身體的延伸，而造成的存在現象。
人與機械的互相依賴，已經成為工業革命以後，一種龐大的基本社會體系結構。人類創造並使用科技，同時也被科技所改變，進而發展新的方法改造科技。人是機械世界的性器官，就像蜜蜂在植物世界一樣，人會幫助機械世界發展出新的形式。當然在這意義下，這件作品「眼球位移計畫」也延伸了一九九八年底彭弘智在伊通公園參加的聯展主題：「物造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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