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洵蔚
Maggie Hsun-Wei H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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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 / 人物專訪:當代藝術家系列-徐洵蔚
文 / 陳松志

當我游離在醒著入夢的荒謬時刻…。

問:提到徐洵蔚,熟悉台灣當代藝術的人會直接與「鋁箔」連想在一起,「鋁箔」儼然成為妳個人的代表,可否談談「鋁箔」在妳創作生涯上的緣起與歷程?

答:會選用鋁箔,是當年我在紐約工作的時候為了方便起見,就會用鋁箔去包覆一些剩餘的食物,那是生活裡很平常的動作。我從生活中一個不是很起眼的經驗裡挪用一個有趣的素材,將它在創作上做一個轉換,多年下來它卻持續成為我創作中一個滿重要的表徵。鋁箔有一種很薄冷的工業性,我也將它視為後工業社會的隱喻,如此冷冽的特性其實滿像都會裡普遍存在的現象。城市總是呈現快的節奏及疏離感,整體人際關係也有一層很微妙的隔閡,就如同鋁箔表象的堅實,實際上卻隱藏著一種脆弱感。這麼多年下來我與材質建立起一種滿特殊的情感,它在某種層面對我個人來講,是創作方面的觸媒也是一個延展的手法吧。

問:回顧你過去的創作時常呈現出某種「非現實感」,妳創作了許多作品是與夢境有關的,這些過去的、或是不存在的意象,妳想反應的究竟為何?

答:我自己覺得,一直以來我的作品中呈現的是模擬真實以及真實模擬之間一種滿曖昧的關係。如果用夢境來講的確滿貼切的,因為那它好像是存在的,可是又比真實的狀態有種似是而非的關聯。生活中有時我會進入一種非真實的,好像常常會在醒著入夢的狀態,實際上我卻是醒的。在我的作品裡,或許也像是這種現實裡面的物件跟我所對它做的安排,可是它又有一種入夢的虛幻性!我用這些物件,或是說物象世界的再造,在這個世界裡面比較像夢境的關係,又很像造夢的環境,或者是說造夢的狀態!我很享受那種清醒中卻又有一點恍惚的狀態,好像不太受時空限制的穿梭游離,現實中的我好像會不經意的流入到一種,不是作夢,而是像是入夢的情境去,我是抽離出來的,所以並不是出神的狀態,這是我從滿小就有的情形。

問:妳早期的創作藉以著墨的鋁箔包覆現成物形往往給人與死亡產生聯想,近期的你開始嘗試將現成物的內裡外露,可以談談這中間的轉變嗎?

答:如果說我的作品,會給人跟死亡產生聯想,可能是墨色的肅靜沉重,再加上金屬有比較冷漠的感覺。作品本身包覆的這個動作,在某個角度看來鋁箔像是個膜,或是工業膜,透過包裹複製,其實主體是死亡的,它被我處裡過後,已經消減了原來的目的和特質,但塑造後它又再生了,事實上要先有死亡的動作才會有一個再生的後續可能性。死亡,不是我刻意去談的東西,或許它是很自然的。你剛談到的局部的外露部分,這個外露是一種刻意的選擇,在一個完整的個體裡面,東西太飽滿會讓人產生縫隙的遐想,或是想切割、竄出的逃離感,所以這個也算是個滿自然的轉換。另外常常有人把我的作品以為是鑄造的,因為它看起像金屬,比較讓他們難以想像到實物其實還存在,當某一部分的外露,其實是把物體部份還原它原本不可見的形象。有趣的是原先可見的真實包覆以後成為不可見的狀態,在接下來局部的外露,還原它實際存在的樣貌,這兩種秩序上的先後顛倒,製造出兩者間的流動性,這之間遊離的特性正如同時間上呈現出一種倒轉形成較不同的意義。至於是不是有殘缺意象的,當有一部分被留落下來,對它的意義來講是明顯的切割與並存的關係。

問:過去以來有為數不少的藝評家或是報導撰寫有關於妳的創作,有沒有妳認為一直以來很少有人談及的部份?

答:對我自己來講的話,作品中的荒謬特質是較少被談及的。比方說我用了很多廉價玩具,經過包覆的處理它們其實變成滿詭異的狀態,對我我來講,它有一種另類的美感,這些人工的小玩具,人們去模擬自然去仿造出來,這是種複製出來的人工甜美,我覺得它是一種虛假的滿足,提供人們需求的便利性,當我們不斷的去製造,模擬複製真實裡面的物件,有時這些假的東西,人們對他的親密感甚至超過一個真的自然接觸,這彷彿是一種替代的歡愉。我們不斷的製造自我滿足的一種假象,其實好像有它的必要性,但也有點可笑吧!這是我比較想顯現著其中滿弔詭的現象,甚至我會覺得,虛假的東西反而比真實的東西變的更真實了,存在於虛實顛倒的荒謬世界裏,我滿有興趣的去思考它背後隱含的意義。

問:過去的妳有好長一段時間求學創作於紐約,在這不算短的時間裡這個環境帶給了你什麼日
後的影響?


答:我在紐約ㄧ共待了15年的時間,我想大家都知道紐約是現代藝術的中心,我很喜歡這城市,在這個非常豐富多元的城市裡,它的競爭也很激烈,但它有一種非常開放的活力與彈性,它擁有最好的同時也有最不好的,是很對立的一個狀態。那是個人文的大熔爐,可能性很高相對起來也是一種很分離的感覺,可能我覺得我不管在哪裡都還是有點有種邊緣的特質,在紐約特別有感觸,尤其身處在不同的文化裡。關於我的自我定位是在紐約這個龐大的環境裡去慢慢訓練出來,那種自我的獨立性及游離的自主性,是大環境讓我到日後領悟到的,不管在哪個環境不太受週遭的干擾與影響,當然有機會還是會吸取大環境所提供的養分,但不會輕易被它左右。

問:2004年妳代表台灣到巴黎CAMAC藝術中心進行國際藝術家交換計畫,可以分享一下那一回的經驗心得嗎?

答:對我來講,駐村可以脫離現實生活的一些干擾,到一個單純可以思考或是創作的藝術環境。在那個環境狀態,相處的都是來自世界各地的藝術家,其實這是一個滿好的一個轉換,不只是時空上的轉換而是情境的轉換。尤其在離巴黎一個小時近郊,它是在一個獨立寧靜的郊外,對我個人來講,換到一個比較寧靜純粹的環境也是一個滿大的改變。因為歐洲並不大,駐站期間在一種不受干擾的心情下有機會到旁邊的一些國家遊走、觀察是滿好的一個機會。在巴黎這個藝術之都,它在文化上對我個人的衝擊,就一個藝術家的生命經驗裡,這是一個不是直接或是間接上面問題,基本上我的創作皆來自生活的經驗,經驗的部份是回來以後才慢慢消化的,但就整體來講,我覺得就客觀環境上的時空轉換,可以吸收到屬於知性上面的養分,然而對於個人主觀上有非預設的衝擊經驗,就像其間我意外的參與了兩個葬禮,這是一個非常的體驗,在我創作生命裡可能是最難得的一個成長歷程。

問:1990年你曾獲得了美國紐約布朗士美術館「第十屆藝術市場計劃」藝術家獎助,可以談談這個計畫對妳的意義?妳又如何思考你的創作與藝術市場(或是收藏)的關係?

答:這類型的藝術家獎助當年在紐約其實滿多,也是在偶然的機會之下參與的!它是對藝術家很實質鼓勵性的計畫,它們會對入選的藝術家提供展出機會,邀請知名的策展人對藝術家提出創作上的建議,並安排我們去接觸會展年輕藝術家的畫廊,並邀請年輕的收藏家與藝術家談一下他的收藏經驗。紐約的藝術競爭非常激烈,雖然它的資源豐富但也並不容易獲得,它的運作可能有一個大概的模式,但我們往往不是很容易的去介入它,但那次是個很務實的體驗。至於藝術市場,當然對任何一個藝術工作者來講,當你的作品有人願意分享把它保藏,你的心血有人喜歡,能產生共鳴,這是一種創作之外的喜悅與鼓勵,但對我來講可能我的表現形式不太容易被收藏,過去幾年我的裝置作品有機會被國美館、高美館來收藏,一來它們的硬體空間比較足夠,同時也有完善的典藏研究制度,我覺得那也是另一種滿好的鼓勵。

問:作為一個女性藝術家,妳如何思考「性別意識」在妳的生活與創作所帶來衍伸的思考?

答:身為一個女性藝術家對我來說,有些女性經驗算是滿特別的,要從性別意識角度去看的話,這些經驗不管是心理或生理上的,只要發生在我們環境文化裡的現象都是很難去避免掉的。有些經驗是屬於我個人的,但有些並不是直接發生在我身上,是根據我的觀察或者是聽到的。其他女性因為他們性別身分所受到的一些不一樣的對待,我有必要去正視它!就客觀環境而言,有些女性因為性別碰到的特殊遭遇,她們是值得關懷的,不會因為我沒有碰到,對我來講就不成立。在我作品裡面,以我的女性經驗出發或多或少也有一些反應,基本上我的大方向應該說是對人的一個關懷。當然有的人會把女性意識是跟女性主義混為一談,我覺得兩者不是能畫上等號的,這兩者是需要被釐清,女性主義是一個非常清楚、主觀追尋的主義,那女性意識,通常是潛在存在的,如同人的意識,只是說我們再將它細分為男性女性之別,這個劃分並非是要把它區隔出來,而是從觀察的角度將它本身的特性突顯,我希望把性別的意識提升到一個比較並存、對等的位置,而不是對立的關係。

問:近期的妳有什麼正在進行的計畫?

答:最近在我在台中的「黑白切」有個展出,它是一個非營利的展覽空間,沒有人看管,只能從前面關著的玻璃門去看裡面展示的作品,但是無法進入。4、5坪大的空間它可以開24小時,這的確是一個滿實驗的概念,讓觀者跟展場的關係變得單純,欣賞完就離開,沒有其他衍生的複雜關係。因應這個特殊的窗口,展出作品延續了前面鋁箔的系列,並加入了一個仿自然、偽自然的人工景象,作品叫作「景之外」,一個可見的景觀之外,它是一個遊離跟跳脫的景,在有限的空間裡面,是故事,也是非故事的開始,多了模稜兩可的狀態,觀者可以自己猜忌、編撰或是想像自由空間。

2009/12/17 樂多新文創 繁榮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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