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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灣當代攝影新流：虛擬烏托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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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姚瑞中
除了網路上的數位分身外，自我扮裝、拍攝再掃入電腦修片的概念，也成年輕藝術家創作的另一趨勢。以林欣怡(b.1974~)2002年的作品《Cloning Eva 001-003》為例，畫面中顯現了一個搜首弄姿、自體繁衍的現代夏娃，在複雜的地下管線中正被無限複製，耽溺的面龐上閃爍著黏溼液體師，猶如塑膠假皮下的肌膚下，體內的機械裝置若隱若現地顯現，空洞的眼神遙望著遠方，又像是因為享受著肉體高潮而達到恍惚境界；黏溼肉身加上無神白眼，複雜的輸導管連接至多重分深的軀體，展現兀自交媾的字體耽溺狀態，不但訴說著藝術家「忘我神迷」的狀況，也顯現了當下都會人類生存的某些處境，尤其是網路中的虛擬世界，不但是「她」的縮影，也是我們共同的「夢境」。
透過數位化網路的便捷與觀眾匿名參與，我們經驗的事件大多不是「真實在場」的狀態，我們經驗的是一種「失真的真實」；在電腦網路跨國界、跨階層、無年齡限制、無真實身分…..的虛擬世界中，一切都標示著「匿名世界」的無處不在；沒有階級、沒有尊貴、沒有特權，沒有人知道誰是誰，也無人在乎真實或虛假身分，每個人都有分身，每個分身都有它的「再分身」；沒有恆久的人際關係，也沒有道德上的規範，一切現實上的行為模式與真實世界的關係是分裂的，但我們卻也需要藉此「分裂」，以做為逃避現實的藉口與拖詞。在這個無性繁殖的網路國度裡，它擁有自己的語言模式與人際關係，就像宇宙中數以億計的銀河系，透過「網路蟲洞」彼此連結；它也像是無所不在的地下莖脈，如同此作背景的地下鐵與地下停車場，我們都躲藏在烈日當空的陰暗地表下，以多重分身來確認自我，在電波快速傳送中建構自己的王國。
在林欣怡2003年的《再造伊甸園I》一作中，已經看不到多重分身的影像，取而代之的是「陰陽同體」的變種生物，在一座充滿綠色植物的溫室花園中以趺坐姿態面對觀者，這位身上脊柱長出觸角的「變種人」，被封存在一個試管的狹小真空圓筒內，孕育出另一種基因的人類；就「進化論」來說，人類應該會隨著文明高度發展而形成完美生物，然而照片中顯現的並不是具有未來理想人類的形象，相反地卻呈現出猶如爬蟲類與機械人合體的「新物種」。
這個「去肉身化」的機械複合體，不但暗示了「主體」(人類)的混雜與消蝕，更顯現了「主體」在數位化電波傳輸下，所沉溺的一處電子虛幻境域。
在那裏，每一隻機械複合體都不可避免地被晶片存取，性別在此已成為生化義肢般的電子生化體，挑釁著我們對性別的認知，它們擺盪在「雜種」(hybrid)與「變態」(Metamorphosis)之間，成為一種曖昧戲耍於性別與無性之間的異態生物；所有被電子位元改造的物種基因都被數位時空重新定義，並在這個數位電子世界中進行一場脫離真實時空的舞台展演。在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下，人類已退化成更具野蠻的肉身，在惡劣環境中以同身共體的方式延續生命，不但要陰陽同體、獸身寄養還要機械肉身，林欣怡宣示性地將未來人類文明的發展，以圖像中類似菩薩的坐姿，預言了一個變種國度，在此沒有性別，沒有男女，它是一處自體繁衍的數位伊甸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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