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慧嶠
Chen Hui-Ch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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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尚的騷客撞上該死的龐克—格蘭菲迪仲夏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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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陳慧嶠


去年仲夏,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也許來自遙遠的記憶,夢境,或內在的老靈魂,更或許,這信息是來自潛意識中我對諸神的信仰。我聽到一個聲音,來自不可名狀,它隱約地說出——去,行動,前進妳的腳步,妳必須全然的突破以達到完整;那頃刻間,妳將會有所領悟!彷彿有個無法解釋的能量,在導引我的方向,引領著我前進。或許,人生中沒有純粹巧合的相遇…。那短短三個月,不但使我遇見了一個相似的靈魂,在薊與銀塵間照亮了我的通路;亦促成了我與這小鎮裡的人、事、物產生了人文上的連結和特殊的情誼。

今夏,又返回這「生命之水」的故鄉,又回到那緘默的現場,又嗅到那種清涼,黏厚,奇特濃鬱地能引起鄉愁的氣味;那紫色廣闊無垠的石南與薊花 (Heather and Thistle) ,麥田、星空與一團團的牛羊,及一塊塊刻鏤著原始符號卻寓意難解的石頭與城堡。這裡景物依然,仍是如此規律,如此平伏,如此溫馴。我那恍惚的意識,片刻間竟自動隔離了同行的友人們;回憶,隨著窗外的浮雲掠影,不停地湧現、不斷地倒轉…。要出機場前,仍是忍不住地對那個「位置」瞄了一眼,暗自竊笑了一下!

意外的饗宴

2005年三月,突然接到當代美術館館長謝素貞電話,電話那頭喊著:「蘇格蘭那邊選中你了!」「…選中我什麼,我不是給你一些年輕藝術家的資料,怎會是我?」「因為,他們後來又要了一些資料,所以…看上你啦!」沒想到,當年毅然絕然地決定拆掉伊通吧台的我,竟又被歪打正著地受邀到Glenfiddch釀酒廠駐村三個月。

起初我因為手邊上的工作有幾分為難,加上自己英文不通的障礙,很難下決心。還特地問了一位自稱能通靈的朋友,去好還是不去好?答案不妙地說:「不好,會有事!」繼續追問「什麼事?」,只回答了說「會有麻煩」。這下可讓我更猶豫了,若是別的國家也就算了,但這不正是電影「英雄本色」中那位情誼韌如鋼鐵,一生追尋自由,並且至死不渝的民族英雄,威廉‧華利斯 (William Wallace) 的故鄉?還有蘇格蘭女王瑪麗‧斯圖雅特 (Mary, Queen of Scots) 那悲劇傳奇的一生…。那倒底是個什麼樣的鬼地方?最後還是決定遵循自己內在的聲音,找個懂英文的朋友一同出發探個究竟。

於是帶著對蘇格蘭十三世紀的的心境與想像,來到二十一世紀的蘇格蘭今日,沿路就只擔心帶了六條煙來會被海關扣押,哪知竟如此順利地走出關口都不知道!搜尋了一下候客室,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一襲黑色套著黃色螢光背心,如台北清晨街道上的工作人員,悠閒地坐在椅子上,心想這裡的勞工還真悠哉。拖著行李才越過這個人不久,暗想著那個要來接機並專門接待我們的會是個什麼樣的人時?突然間,聽到有人叫Ms. Chen,回頭一看,媽呀,這不正是我剛看到的那個傢伙!那一頭蛇行的長髮,還兩手刺青。Hi, I am Andy Fairgrieve, nice to meet you.瞬間,我真希望自己耳朵聽錯…,暗誚,往後三個月都要靠這個人怎麼過!從亞伯丁(Aberdeen)機場到的達芙鎮 (Dufftown),還有一個多小時,沿路他雖介紹了這個計畫的來由,我只聽進去了他是鼓手這句話,努力瀏覽窗外迷人的風景,試圖掩飾自己的抗拒。反正,我早表明了自己語言不通!

一下脫離了台北繁亂的事物,來到一個美不勝收,美到可以叫人心緒不寧、輾轉難眠的地方。我這夜貓子,噬夜的天性來到晝長夜短的世界,每天晚上10點多才天黑,凌晨不到3點就轉亮;這裡,真寂靜到讓人想從內在的虛無中點燃狂熾的火焰。放眼望去看的見的景致——製桶廠、石製倉庫、傳統塔型屋頂下的古老窯爐、蒸餾廠、以及那股濃郁的氣味——全是上個世紀的氛圍。過了幾天一切就緒後,我才逐漸意識到這個人,非常神似威廉‧華利斯…。又開始暗爽,這個傢伙不是個鼓手,ㄟㄟ,看來這趟旅行,可有趣了(但「會有事」這句話,仍不時會浮現,以至於使我那囂張跋扈的天性,不時會自動收斂)!

果真,人不可貌相。自2002年起每年夏天五月到八月間,Glenfiddch提供豐厚的獎助金、旅費及住宿,透過策展人從國際間邀請了八位藝術家來到這裡進駐創作。從藝術家駐村前的聯絡事項到駐村期間所有的聚會活動和雜務,從協助藝術家找材料到畫廊佈展開幕,從接機到送行等總總程序。這看似叛逆粗獷的傢伙竟能從頭到尾一手包辦,不但有求必應動作迅速,處事井然有序還謙和有禮,更難得的是所有和他共事的藝術家們,除了佩服他的敬業外也都非常喜歡他。整整四個月要面對來自不同素質涵養的個別情緒,甚至瑣碎無理的需求,要是我鐵定早就抓狂,但他似乎耐力極佳,尤其是對大多時刻只能比手畫腳的我!

關於生命之水

這蓋爾語裡的Uisge Beatha,源自於中世紀的鍊金術士們在鍊金的過程中偶然發現蒸餾酒的技術,隨之把這種可以發出激情的透明液體,以拉丁文命名為生命之水 (Aqua-Vitae)。又因為這是從穀物裡面所提煉出來的精華,一如靈魂是生命的精髓。因此,又被稱為Spirits。這不凡的汁液,似乎能縫合一個緘默的旅人對外談論的缺口。無論是壯膽、交換訊息、喃喃自語或讓自己精神失序,忘形眼前的事物於互相對立的兩種力量之間搖擺。這時間的液體,金黃澄澈的汁液,似乎能在每個人的體內以獨特的方式與世界建立起一道綿延的關係。

但這完美的水,在神奇的變化過程中,從黃綠色的麥汁發酵蒸餾,到凝結於冷卻器中晶瑩剔透的液體。比任何井裡打上來的水還要純,摸起來的感覺比冰還要冷。然而,在嘴裡,它讓你牙齦顫動,喉頭灼熱,火熱的感覺直通到肚裡,然後,擴散到指尖,到腳,最後到頭。整個人有點兒疲倦,有點兒激動,因為有些東西不太對勁…。或許這,生命之水,只有懂得如何飲它的人才該飲——它是一種古老、古老的感覺。它是,或許是體內的一種感覺,一種空無的感覺,存在於某種無數個別情況混雜而成的整體中…。感覺,嗯,感覺或許是體內一種奇特的陳釀過程,當你越試著分解其中的元素,也就愈抓不住當初視為理所當然的東西…。

蘇格蘭位於英國大不列顛本島的北部,其地形分為高地與低地兩部分,格拉斯哥 (Glasgow) 西部的格陵諾克 (Greenock) 和丹迪 (Dundee) 連接線以南為河谷平原及丘陵地,稱之為低地,以北則是冰河時期所造成之山脈與湖泊,稱之為高地。而隸屬高地的斯佩賽河岸(River Spey)是酒廠分佈最密集的區域,大概約有120家酒廠,150多種威士忌。Glenfiddch Distillery就位在亞伯丁 (Aberdeen) 的達芙鎮內 (Dufftown),光是這小鎮僅有2500多的人口中就有7家酒廠,其中三家Glenfiddch, Balvenie, Kininvie皆隸屬於威廉‧格蘭家族。

Glenfiddich,這象徵著水、大麥和空氣的獨特三角瓶裝,由威廉‧格蘭 (William Grant,1839-1923) 創建於1886年夏天。Glen是峽谷,fiddich當地語指的是鹿,至今仍是蘇格蘭高地唯一擁有自己的水源 (Robbie Dhu泉水) 及種植大麥的農莊,及自己打造木桶自己鑄造銅製蒸餾器的酒廠。水、酵母和大麥是製造威士忌不可或缺的三大原料。經過糖化、發酵、蒸餾、陳年,最後裝瓶上市,經他們巨細靡遺的解說後,我才了解其釀造過程還真複雜。而且在釀製過程中,銅製蒸餾機的大小和形狀對酒起著關鍵性的作用。原來,蘇格蘭威士忌必須經過兩遍的蒸餾,而取用的是蒸餾過程中去頭去尾的中間精華部分。因此,蒸餾機的大小就直接關係到酒味的濃淡。蘇格蘭威士忌酒廠的蒸餾器多半以紅銅製造,兩兩成對。越大越高的蒸餾機所釀出來的酒,味道越淡;相反的味道就越濃。通常,長頸蒸餾器會蒸餾出比較清淡、口感層次多的酒液,短頸蒸餾器蒸餾出的酒液口感則較為單純、厚重。而「生命之水」的搖籃,橡木桶,在陳釀的過程裡,更是決定威士忌口感的重要關鍵之一。威士忌的色澤有很多種,從深琥珀色到淺琥珀色都有。酒的色澤和威士忌在橡木桶裏存放時間的長短密切相關,這就是酒瓶上會標示年份的由來。一般來說,存放時間越長,威士忌的色澤就越深。而且在Balvenie的蒸餾廠裡還有一種特殊的泥煤 (Peat),當麥芽在乾燥的過程中,會因為使用泥炭煙熏與否,而明顯影響威士忌的味道。一個多世紀以來這個家族企業所生產的威士忌,仍是蘇格蘭目前唯一在自家酒廠完成製造,熟成並使用同一水源裝瓶的蘇格蘭高地單一純麥威士忌 (single malt Scotch whisky)。

三個月,不長不短,除了能在這塊未馴的野地上一窺堂奧,大不列顛內最富傳奇色彩的多元之地。除了稍稍認識了生命之水,認識了一個家族企業的百年傳承與開創的勇氣,還有彼得‧高登(Peter Gordon, b.1959)威廉‧格蘭的第五代傳人,他那隨和風趣的談話:最初在規劃藝術家駐村計畫的內容與方向時,因為百年老廠的所有事物都在既定軌道中運作,廠區許多員工甚至15、16歲就成為酒廠的一份子;便非常期待當代藝術的創作內容所展現出的新行式與新象徵,能為這蒸餾廠日日不變的機械作業和生活型態,注入一股新活力。友人質疑他難道不希望藝術家為企業帶來任何實質的回饋,或者要求駐村藝術家的創作能置入與酒廠有關的元素?他則加以反問:這樣不是和藝術家獨立自由的精神背道而馳?資助任何藝術人文活動的發展行為,並非單純為了企業形象的表徵,透過自覺投身於「創造性的等待」,是為了尋找新的形式,其實也是在創發他們自己。天呀,真沒想到對藝術這件事,他反而比身為藝術家的我,還保有更大的空間與想像。安迪‧費爾葛瑞夫(Andy Fairgrieve, b.1962)接著說:威士忌、藝術與音樂都是種創造力的實現,而經驗提供你對世界的看法,形塑你的觀念與價值。真正鞭策他們的是那個向上又非個人的「發展的觀念」。這是工業世界和藝術世界之間的關係,威士忌是一門與「關係」有關的學問,至少對他而言,這是一個人和另一個人溝通聯繫的關係,這是酒廠與城鎮相互依存的關係,亦是地方文化與國際文化交流互動的關係;當然,這也是一種時間與另一種時間存在與變化的關係。但讓我更驚訝的是,這趟旅行,竟啟動了我從未主動想去理解的世界,Punk的世界!

一個龐克樂手的新世紀旅行運動

安迪‧費爾葛瑞夫除了是Glenfiddch藝術家駐村計畫的總協調人及酒廠的工作人員,亦是Filthpact龐克樂團的主腦及鼓手。工作之餘,則定期四處巡迴演出。去年,要不是他那雙重的角色,細心呵護地帶領我隨著他們的樂團在大不列顛內南北奔走,我恐怕今年就不會再來這一趟。但這一趟才讓我真正領教到龐克那種無畏的精神,尤其是今年在愛丁堡附近的無人島 (Cramond-Punk Picnics),漲潮前必須趕到,我們一行人千辛萬苦地扛著笨重的發電機及演出必備的基本器材,踏浪穿越幾千公尺的堤防歨道後,還得翻山越嶺地才能到達目的地,演出結束後,又必須趕在退潮前離開。這樣的露天音樂會,有時多達二十個樂團。起初,我真懷疑,這樣的環境條件,真會有群眾?之前看他們在任何的Pub或廢墟中演出,那些特定的族群會自動蜂擁而來,還可以理解。眼看著人群珊珊來遲,還真替他們擔憂,沒想到逼近演出時間時,果真還是湧出幾百個人到場,藍天白雲下這一抹黑風,又隨著吵雜的音樂抖動搖擺、又吼又叫的。連著兩年親睹了龐克的戰鬥精神,雖台上台下有時會打成一片,不時會出現搞笑的畫面;但這幫人無論是演出者或參與者骨子裏都嚴謹的很,這徹底推翻了我從時尚雜誌所閱讀來的,那些像刺蝟一般的頭髮、打釘皮衣,向觀眾吐口水等等被腐化的形像。

Andy最早認識龐克樂是在1976年底,一位比他年長的朋友給了他一張《該死,該死,該死》(Damned Damned Damned) 的唱片,那是英國龐克樂團「該死」(The Damned) 所出的第一張唱片。好一個該死,對我這井底之蛙而言,該死的是,我那一知半解的破英文,加上對樂團先前並沒有太多的認知,尤其是龐克,除了他必須耐心的解釋外,也只能用力的聽、用力的看、用力的跟,隨著他那快速狂暴的敲擊、跟著他們那實在讓我無法聽懂的ㄘㄤˋ聲,四處闖蕩。

龐克雖源自美國,從紐約發起的龐克雜誌較英國的龐克運動還要早上好幾年,但對他來說,卻是如「該死」、「衝擊」(The Clash) 和「性手槍」(Sex Pistols) 這些樂團的音樂與態度。儘管在這第一波的樂團中,有許多已經逐漸取得「音樂產業」中正統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由史班杜芭蕾合唱團 (Spandu Ballet) 和超音波 (Ultravox) 等樂團所帶領的新浪漫運動。有人高喊,龐克死了。不過,事實上龐克並未走遠,在一些高度政治意識的地下樂團如「粗魯」(Crass)、「衝突」(Conflict) 「公民魚」(Citizen Fish) 和 Oi Polloi 等,他們仍繼續噴吐出對一些政治人物領導下的不滿。正是這種抗拒主流音樂媒體所塑造的流行趨勢之決心,維繫了龐克文化的繼續發展——那是一種自助 (DIY) 精神,沒有上帝也沒有管理者。那是一種獨立精神,企圖實踐真正的自我表達。

獨立樂團不願加入主流市場,於網路上自我經營就是龐克的體現;不同世代的年輕人起身對抗國家控制也是龐克香火的傳承。的確,龐克不只是一種音樂概稱,不只是一種噪音[1]。它是造反的精神,也是種覺醒的態度。也許主流機制不斷吞噬與削弱著這股能量,只要持續有人起身反抗,那面揮舞的旗幟總會在有風的地方揚起。而且散播的更廣,新世紀的旅行運動也都受到龐克影響,相形之下,龐克的樂風如何反倒是次要。

龐克的信念是,你可以有你自己的風格,即使它和「正常社會」的氣質相牴觸也無妨。而龐克樂的基本原則之一,則是樂團的獨立運作。自己安排巡迴演唱和演奏會,自己發行唱片,成為這世界上具有共同信念的一群人之中,合力推廣自立自助精神的一份子,有能力在主流的音樂產業之外獨立生存。「這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我們靠著音樂維生,可能就得做某種程度的妥協,所以我們都另有工作,以便求取生活和樂團獨立運作之間的平衡。我們並不特別,因為我們做龐克樂不是要變成『英雄』,或是讓別人盲目崇拜。」

2005年那一年短短16天內,他們便跑了11個國家,舉辦了13場演奏會。一小群人不分日夜地在一起度過數星期或數月,像戰鬥營般地完全沒有隱私,每天換一個新環境,有時還必須野外露宿。對他們而言,彷彿沒有什麼做不到的事,唯一的限制只是體能上的幹勁而已。原以為自己夠強悍,可以跟著他們這些大漢四處巡迴,後來才發現自己先天的身體構造就不合格,光是上廁所這件小事,在高速公路上,他們只要車一停門一開人一站就解決了,為了我還得特別找到休息站,幾度我幾乎是憋到人都快炸掉…,想隨團跟著旅行的念頭也就自動打消了!

後記

你們的神,英雄,你們的耶穌。
你們的救世主、聖者、去他媽的救贖,
在這裡都沒有地位,
這是人的成就。[2]

你是要主動掌握世界,還是要接受別人的控制?
你是要不斷前進,還是要一直倒退?[3]


當任何創作形式若竭盡所能地諂媚,不斷地迎合市場價值,隨即成為瑣碎風潮的一部分時,無可避免地,隨之而來的即是枯竭與背棄。龐克樂乃是為了挑戰主流搖滾的龐大架構和演唱會而誕生,或許不能直接改變任何資本主義下的政治運作模式,但畢竟任何社會運動、遊說或抗爭,都必須來自群眾的參與——不論是一首歌,一張畫或一首詩,視覺的、聽覺的,甚至嗅覺或味覺的任何形式,都很可能徹底改變我們的信念與價值。

起初我無法理解威士忌、龐克和藝術這表面看似相互矛盾甚至不相干的運作模式,何以同時現身在同一個人的身上,何以Andy他能馬不停息地、如此操勞地奔波往來於三著間。有時我感覺他就好像薛西弗斯 (Sisyphus) 推石上頂,看起來只是不斷重複,彷彿每天的每個動作,都永遠是持續而單調的勞苦與汗水。如今我明白這不只是一種意志與決心,更是一種靈感與強烈的自信。若沒有這種面對絕望的能力,將滾動石頭的單調痛苦,放進自己受懲的反叛中,我們便無法生出超越推石頭、日常經驗等單調無聊的勇氣,為我們的無希望狀態帶來平衡。

或許,焦慮與不滿是所有創造的根源。人本來就是活在矛盾之中,活著就是和心靈的精靈爭戰,創作就是坐下來審判自己,沒有人能探究他人驅動其目標背後的意義。不論我們是划船逆流而上或是在工廠裏像機械人一樣操勞,或是每日試圖想用永遠捉摸不定的語言來表達難纏的思想;即使是藝術家,或聲稱自己是不屬於任何一邊的邊緣人,操弄著再多聽來具有哲學討論的華麗裝飾。或許,人一但安於現狀就失去了創造的勇氣,就沒有立身之地。因為,只有覺醒的力量與決心,以及愛的能力與定志才能成為真正的創造者!因為,我們都必須在愛與死亡中,衝撞著自己的命運;面對自身的──自由與責任。因為,未來尚未命定![4]而今,回頭想想,當時,我若真相信了通靈者的話,恐怕就尚失了這趟豐富難得的饗宴。

(LaVie June 2007 No.38|現代美術No.133, 2007.8|世界城市散步學,2008麥浩斯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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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請參閱商周出版的《龐克的哲學:不只是噪音》及《聲音與憤怒:搖滾樂可能改變世界嗎?》
2.出自Filthpact樂團2004發行的第六首單曲 (No Jesus: Your Gods, Heroes, Your Jesus. Your Savior, Saint, Sal-fucking vation. Has no place here. This is the work of men .)
3.出自衝擊樂團1977發行的第一首單曲 (The Clash: White Riot- Are you taking over/ or are you taking orders? Are you going backwards/ or are you going forward? )
4.出自衝擊樂團: The Clash- The Future is Unwritt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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