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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出走」的思考途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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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謝鴻均
被人問起哪裡人時，總自豪道：「我是純種的苗栗客家人，父母有共同的祖籍和背景」。但在台北長大，在紐約留學，在新竹工作，遊歷四海。一連串的生活經驗卻讓我說起客家話時會挾帶英語字彙，說起國語時會有客家和英語腔，唸起法文時沒人聽得懂。生態作息更是不中不西，簡單不明瞭。對於自己的純種血統是越來越陌生，像是吃了禁果的亞當夏娃般再也回不去伊甸園，對純種的意識則黯然隱遁。
我曾在藝術「正典」(canon)的羽翼下尋找純粹的思維，但生活與創作經驗卻不斷地挑釁它的存在，沈澱累積的意識流如大海的神秘能量，引領我為物像套上了「擬像」(simulacrum)的外衣，讓傳遞與接收的訊息，成為一幕幕的暫時性認知。我曾知性地對性別生態作抽絲剝繭的剖解，為的是認明符號的意義，以及其間的網狀內涵，卻瞥見真相總隨伴在造物者（創作者）身旁，陪以邪門的笑意。一如西蒙波娃所言，女性不是天生而就，是被塑造而成的。性別原型與我時時邂逅，但與一廂情願的認知卻若即若離，而物像的正典狀態則成為斷斷續續的期許。
「妳相信『純潔之眼』嗎？」「不。純潔之眼是剎那的產物，我在準備回答這個問題的當下，已不純潔了」在缺乏結論的矛盾思考中，敲擊的文字是敘述，具現的作品是見證。我執起畫筆的雙手有如在keyboard上舞蹈，將思考過程以本能和熟悉的方式「說」出來。這時純種和不純種的自己相約在畫布上一決勝敗，勝利者卸下自己的面具，剝去敗者的表皮。在忙亂中，基因順勢登上視覺舞台，細胞得以在自發性的攀附下延生，肌肉如藤條般依循既存的規律入位，彼此牽連、層層相交，定點之處並強固以外來的支柱和羈絆。在此解構具現中沒有敗部靈魂的位置，靈魂於是出走於作品之外，定居在我的意識神宮，以無蹤的力量控制我的雙手，並理直氣壯地杯葛作品中的「純種」狀態。於是，「勝利者一無所獲」，我喃喃曰道：「樂此不疲」。
生命總是被期待通往一個又一個目的地，但在創作的領域裡，我選擇出走，游離在目的與目的之間的隙縫中，靜觀其變，自在得心。(2002/01/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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