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廖祈羽
在宙斯的眼中，人類脆弱、恐懼、沒有理性，容易陷入絕望。
普羅米修斯從宙斯那裡偷了火送給人類，
並使人類學會如何保暖、如何煮飯。
當人的雙手觸及到火焰力量的祕密時，
不幸然而卻激動的傳奇故事就此展開—
也許在那時，當人類切割燧石製作第一件工具時，
從燧石片逬射出的火花中得到了靈感。
往後的生活巨大改變。
我們開始遷徙，
從山洞到平原，
建築起樓房。
逐步加長在屋簷下渡過的生命時光，
於是，身體開始渴望在陽光下的活動。
那是一條蜿蜒的山徑，
因為樹長得又高又茂密，
整條路幽幽暗暗的，
遠方有著陽光，我循著陽光，
來到一片平坦的草原，她在山凹之中，
陽光灑落，眼前的一切離現實好遙遠，
一群人在這裡野餐，男男女女色彩繽紛。
科學家指出，人類透過食用經烹飪的植物性食物，
可能得以擴大腦容量。
我小時候非常害怕吃學校餐廳的食物，
準備餐點的阿姨們沒有廚藝可言，
口感口味總是不明確，
像鹹稀飯就會把所有的食材煮得糊成一團
「不知道自己在吃什麼」
真的是最可怕的飲食經驗了。
大部份的點心時間，
我只想在操場邊的鞦韆或是閒晃中度過，
只因為食物太不合胃口。
偶爾出現市售的布丁還是果凍的時候，
我的好朋友會從餐廳攜帶出來給我吃，
我坐在操場邊的樹下，
享受著偶爾才有的福利，
冰涼的養樂多、人工口味的果汁，
我想像著野餐的美好大概也是如此，
在綠蔭下，有點僥倖的心態。
每天逃避著又期待著。
餅乾是野餐常出現的食物，
來自西方，
餅乾一字和其近代字意可追溯到十六世紀中期，
最初，修道院把烤了又烤的麵包分發給窮人或朝聖者，
讓他們隨身攜帶。
之後有了兩面燒烤的烘餅，
硬得像石頭一樣，能長久保存，
可說是餅乾的「先祖」，
亦是水手和士兵的日常伙食，
更是出任務時的必備之物。
奶油象徵著財富與豐盛。
早期，與賓客分享奶油，
是高級的善意。
當我們想親近某個人的時候，
分享食物是既原始又有效的方法。
小時候，總會有一個朋友，
和自己有許多相似的地方，
看著他像看見自己。
遠足的時候，會帶對方喜歡的食物。
離開學校，日子久了，
也就沒有再見面了。
記憶很奇怪，例如：我們可能記得兒時玩伴的聲音，
卻怎麼也想不起自己小時候的聲音。
和很多朋友討論過，
大部份的人其實不記得三歲以前的事，
甚至，記憶大部份的時候都有些殘破。
我對於新的事情記憶力不怎麼樣，
舊的事情倒是記得很清楚，
在我的記憶庫中，
還能清晰回憶起自己被懷抱著，
並抬頭看見母親胸前項鏈的畫面，
項鏈不特別華麗，
貼著皮膚卻顯得異常別緻。
對照起來大約是嬰兒時期的記憶吧，
不知道是不是想藉由謹記著這些久遠又容易被遺忘的畫面，
感覺自己有點天賦異稟，
好像在某些時刻，
可以變成抽離到遠方看自己和別人一起的畫面，
此時留下的記憶顯得特別紮實。
後來讀一些記憶與夢境的書，
對於這些久遠的記憶，
有時候其實並非當時真正的記憶，而是後來想像與記憶的混淆，
讓我們分不清楚是真的記憶還是後來經過總總複雜的心裡因素虛構出來的。
我們在美夢裡與想念的人共享美食，
而且最好是在如畫的美景、徐徐微風中，
享受著親密夢幻的時刻。
有時候在夢中認定的所在，並不等同於現實中的場景，
例如：在夢中以為的外婆家，跟現實的外婆家根本是不同的樣貌。
和不同的人在同一個地方做同一件事的時候，
特別容易被回憶找上。
小時候和家人在溪邊野餐，
爸媽歡樂的程度很不真實，
平常吵架的時候，
總會讓人想起野外郊遊的美好光景，
後來校外教學，
又來到同一個溪邊，
再度想起了那些遠方的美好，以及圍繞在現實的煩瑣。
究竟那是夢中的場景、我們以為的記憶，
還是確實歷歷在目的經驗？
我們時常從相片中確認自己的記憶，
那些老早忘卻的瑣事。
然而，影像提供訊息，
想像豐富了回憶。
總是逃不了悲觀的想法，
太快樂的時候會說：好像在做夢一樣，
太悲傷的時候會說：希望這是一場夢，
同樣都在感歎現實不如夢。
有個男人向神明祈求，
他想再見一次死去的深愛的妻子，
因為他的深情，
被掌管夢的神明聽見了，
祂告訴男人，祂可以使男人與妻子在夢中重逢，
但男人將永遠不再回到現實。
男人聽了欣喜若狂，
他想：能永遠在美夢中也是一種幸福。
於是便答應了。
一開始，男人快樂極了。
但日復一日，男人對一成不變的愛情感到厭煩。
於是，他再度向神明祈求，
希望可以回復到清醒的現實，
神明告訴他，
你在這裡渡過的時光比你想像得長了許多，現實的肉體早已消逝，
你哪裡也回不去了。
男人這才明白，
當他不再被現實約束的時候，他也失去了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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