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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旁觀者：王雅慧「遙遠的與鄰近的那些事物」個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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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吳嘉瑄
王雅慧「遙遠的與鄰近的那些事物」個展的空間主要分為兩個區塊，明亮的白盒子空間裡展出了她的「荒地計畫」系列、〈空〉、「他們開始提醒我，關於其他的那些事情」系列、「葉洞」系列等動力裝置與攝影作品，相對於白盒子的黑盒子中則了展出兩件「旁觀者」系列錄像作品。
在她關於〈荒地計畫：為我插一盆花〉的說明裡，王雅慧提及她到住家附近一塊準備蓋大樓的空地上遛狗散步的經驗，這促發她想為那些得以在這段時間恣意生長的野生植物們插個花做個紀念，而她也為這些插花作品拍攝了紀念照。在「葉洞」系列中，王雅慧將她收集的落葉一一切割出荒地附近不同大樓的輪廓，並將之拍下。可說是「葉洞」系列的最終回作品：〈空〉，排列著「葉洞」系列的各片葉子並予以拍攝。「他們開始提醒我，關於其他的那些事情」系列則是王雅慧將老家裡的灰塵集合起來，並捏塑出一件件童年回憶中的物件，同時也將之拍下。動力裝置作品〈荒地計畫II：我是樹枝〉將一根根空地撿拾而來的枯枝修剪之後排列成一排，讓這些樹枝不定時且不定枝地轉動著。
另一方面，黑盒子空間裡的「旁觀者」系列，〈旁觀者I：小行星百觀〉與〈旁觀者II：製造歷史〉，皆使用了模型物件所模擬出的兩個自然場景，一是夜晚時的樹林，另一是荒涼的岩石地，兩個場景內都各自出現一幅像是T霸的看板，播放著莫名而抽象的流動色彩內容。王雅慧加上狂風吹過與空靈的音效，並且運用電視螢幕發射出的不同顏色的光線，讓被觀看的兩個場景因此不斷轉換其空間的色彩屬性與氛圍。
回溯王雅慧的創作脈絡，她主要運用了以影像技術來介入某一現實物理空間，並進而予以縫合，改寫物理空間性質的手法，誠如王品驊所言，王雅慧的作品「均有種在影像與現實空間不斷對照的往返關係」（註1）。無論是〈日光下的靜物〉（2006）中由屋外射入並緩緩移動的光線；或者〈訪客〉（2007）中一朵白雲悠悠地從天空旅行至地面，最後飄進她祖父母居住的屋內；還是〈When I look at the moon〉（2007）裡，一輪大而皎潔的明月其實是一只受著細線牽引的被光照射的發光氣球，最後發光氣球被割掉細線而漂浮沒入了天空中，這些作品可以說都呈現了一種夾雜現實空間在內的非現實場景。對此，吳宇棠便認為，王雅慧使用影像技術（或者其所謂的視覺技術管理）在作品中處理了「影像讓空間之為概念，或僅止於空間影像再現兩者之間的對照」，並由此在兩者之間製造出一「異質空間特性」，這是一種「關於影像魅力與再現的視覺訊息」的展現，在這樣的視覺訊息內，其實包含了「一個透過體驗而來的覺醒，一種意識到身體立於土地上的關注」（註2）。
或許，我們還可以再繞道「觀察者的技術」（亦即王雅慧所言的「旁觀者」）此一論點來看，如同柯拉瑞（Jonathan Crary）採取傅科（Michael Foucault）觀點所認為的，影像的「技術物」是一種時代論述（discourse）下的體現，此並非是為了探討「再現」，而是將技術物視為一種直接作用在個人身體運作上的知識與權力的場域（註3）。就此而言，王雅慧的創作即是去回應影像技術、影像資料庫對於「觀看習慣」的影響。因而無論是「葉洞」系列中那些大樓輪廓空洞以一種鏡頭景觀窗的方式掠取住局部的現實樣態的影像，將加工過後的自然葉片與現實空間疊合，使被框架住的大樓影像呈現如影像後製一般的質地，還是「旁觀者」系列以定格的觀看鏡頭，配合上螢幕色光與聲效的變化，在一模擬自然樣態的模型空間中製造新的視覺感知形式，都是王雅慧藉以呈現其對於技術物展現其運作於人身體感知經驗（觀看習慣）之上的知識與權力的不斷演練。
此外，儘管同樣基於某種更新或翻轉的意圖，但除了上述兩個系列外，王雅慧對於「觀看習慣」、「技術物」與「身體（感知經驗）」之間的討論，似乎有轉向到對於「物」意義的認知的探討上，一如「荒地計畫」與「他們開始提醒我，關於其他的那些事情」兩個系列所顯現的，王雅慧讓那些物件自其原有所在的意義脈絡中脫離，並用另一種觀看的「角度」重新界定，將之安插嫁接至其他意義脈絡中，進而生長出某種混搭的意義。
（藝外41期2013二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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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王品驊，〈王雅慧：奇幻形象的詩空間〉，王雅慧作品集《I’ve been here before and will come again》，台北：新苑藝廊，2007，頁65-67。另也請見：http://www.digiarts.org.tw/ShowArticleTW.aspx?lang=zh-tw&CA_GROUP=L1&CE_NO=567（擷取時間：2013.1.18）。
註2：吳宇棠，〈異影像－從《日光下的靜物》再談王雅慧的框像時空概念〉，《空場II——當代藝術與當代哲學的對話》，國立台灣美術館，2006，頁92-97。另也請見：http://www.itpark.com.tw/artist/essays_data/186/529/-1（擷取時間：2013.1.18）。
註3：柯拉瑞著，蔡佩君、王嘉驥譯，《觀察者的技術：論十九世紀的視覺與現代性》（Techniques of the Observer: On the Vision and Modernity in the Nineteenth Century），台北：行人出版社，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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