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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連署之外，用音樂反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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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王咏琳
311地震發生後，你看著電視新聞中被海嘯摧毀的村落，你看見跟自己一樣平凡的人們聚集在市區的街頭，茫然地看著自己沒有訊號的手機，人們困在斷電的地鐵中在地底下走了好長一段路，彷彿變成望月峯太郎作品《末日》中的主角，你只能擱下爐子上還沒吃的午餐，隨著指示逃往建築物外，許多東京居民帶著小孩轉往關西逃難。接著，新聞告訴你日本福島核電廠的幾號與幾號機分別進水導致輻射外洩。過了好久，才發現原來日本政府與電力公司有意隱瞞災難消息，對國民未竟坦白職責。因此，日本的核電廠在輿論壓力下停擺，全國居民過著節電的生活。你聽見一個詞「核電銀座」，了解到原來日本國內某區的核電廠多到像是銀座的酒店，同時，德國邁入無核生活。再過了一陣子，他們又告訴你因為土地受輻射污染，所以日本進口的食物不能吃，電視名嘴甚至分析海流動向給你聽，告訴你哪些漁獲跟海產不能買。接著他們算給你聽，人類一年可承受的安全輻射量是多少微西弗。
隨之而來的是：新聞熱潮開始一窩蜂檢驗全世界核電廠，據說台灣有全世界公認三座最危險的核電廠，於是你想著：「連日本人都罩不住核電廠，台灣人應該也不會有僥倖。」。所以你開始用電腦軟體檢驗任其一爆炸的話你家是否在安全範圍內，最終感謝自己家裡住的範圍離核電廠算近，跟它一起毀滅可能比活下來面對輻射污染之終生折磨還令人安心。接下來一年多，你簽過不同單位的幾份反核連署書，你看你的朋友走上街頭，你聽見日本重啟核電廠同樣對國民隱瞞消息，你聽自己的政府說沒有核電台灣電費會暴漲，接著爭議最大的核四默默試運轉，你知道即便台灣的核電廠立刻停擺，其還有20年的危險期。在這個狀況下，沒有人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因為無論你支不支持，它都變成像社會運動一樣，彷彿不是眼前的生存問題。於是，你深刻體會到，我們的社會是個不願加入健檢，以為這樣就不會生病的中年人。
末日風景，大家在想，很快輪到我們。
反核X台灣音樂場景
很多時候，你以為你平凡到不能做什麼，待在家裡上網看著即時播送的由日本電音鬼才坂本龍一籌劃的反核演唱會「No Nuke 2012」，率領著YMO、Hifana、小山田圭吾、大友良英連你少年時期的偶像Kraftwerk都加入了，他們發起要連署一千萬人反核的活動。很久以前，民謠音樂人吳志寧早就反覆唱著一句「我們不要核電廠」（註1）。直到這一年多間，台灣有過「430向日葵反核遊行」，「街頭派對反核遊行」帶著電音與搖滾卡車壓上馬路。陸陸續續，你身邊的朋友在家裡都掛上了反核的旗幟，連路上的小店外面都貼了奈良美智筆下倔強的小女孩反核的臉像。你才意識到，除了多個反核的環保團體之外，你常去的活動與場所，比你年長與年輕的人們都開始投入推廣反核電的陣營中。
原先為台灣NGO組織的工作人員、現作為The Wall的公關耿璐表示，以前由音樂組織TRA和The Wall舉辦的「野台開唱」其實就有設立NGO村。此外，他們的團隊本有幾個在政治與環保議題上很衝的工作伙伴，有了對於在環保組織實務經驗的她加入後，透過多方討論並且在推廣環保議題上加以琢磨的成果是，於去年三月11日舉辦的「大港開唱」音樂祭，會場佈置和節目表就直接印上反核的圖樣，邀請的日本樂團知悉後，為了感謝台灣對於日本災後的付出，更表明參與演出的意願。同年八月，The Wall與綠色公民聯盟更共同舉辦「核電歸零」演唱會，邀請濁水溪公社、林生祥、滅火器、吳志寧+黃玠、拷秋勤、1976、農村武裝青年、巴奈、陳綺貞與鍾成虎幾組在台灣獨立樂界頗富盛名的團體與藝人，更以免費入場的方式邀請喜歡民眾的音樂參與，藉由音樂不分界的概念將零核電的觀念推廣至年輕人心中。十年多前就參與反核四的「濁水溪公社」和「林生祥」在演唱會上更有感而發，濁水溪公社主唱小柯說：「當初我人手不夠，讓核四蓋到現在，現在人手夠了，要讓四座核電廠都停掉!」，林生祥也已作為父親的角度表示，過去的核災造成許多孩童活在一輩子恐懼中，不少福島災民也因為知道永遠回不去家鄉而自殺。今年的「大港開唱」將依舊抱著推廣零核電的態度於3月初舉辦，耿璐在表示其團隊試圖讓資源回到在地NGO的計畫時，說：「我找了地球公民基金會作為行動夥伴並列在官方LOGO列，希望NGO不只是附屬品，而是可以成為大型活動主辦方中的正式夥伴，加上地球公民機會負責今年311南部反核大遊行，同時他們也會幫這個音樂祭規劃NGO村, 社運專攤。」。
除此之外，相較於運用組織資源去推廣反核觀念的活動外，幾個年輕人在去年底以「耕聲人」的名義發行了一張反核專輯《I love nuclear?!》，並且透過綠色公民聯盟的協力舉辦了一場專輯的發行表演以表明年輕人反核的堅定態度，這一張由BlackBells、Vice City、Iang、Yao、Aul、Koala、MAD、Roweing、Betty apple、Varo琬婷、TJ Zang、灰雁、Alois、Tech Yes等14位創作者共同製作的合輯，每首曲目是由創作者根據對於核電議題想法進行的創作，在邀歌與製作的過程中他們亦會針對「反核」概念做細部的辯論，相較於搖滾活動反核，他們試圖以此吸引電子樂迷參與此議題的討論。從專輯封面將神轎一圖改成為核廢料抬轎，以及專輯中的曲目「只是魚罐頭」、「沒有人反核」，以諷刺政府在蘭嶼放置核廢料事件。電子音樂創作人鄭宜蘋說：「電音在某種程度上一開始擔心會不會讓人直接聯想到核電，但我們想直接把現在台灣的景況，用比較抽象的音樂去表達那個氣氛。」。最後，這張專輯的全數收入將捐給綠色公民聯盟。
不是不用電，而是用的是「什麼電」
奇特的是，人們總是在想像末日，但在末日警言前又試圖說服自己末日不會到來。核電在台灣的使用比率僅達百分之12，今日台灣文化界透過很多的方式去號召「零核電」的願景；在討論用電的問題上，並不是不用電而是用的是「什麼電」，它不是某種僅能停留在抽象哲學層次的概念討論，亦不是要反轉社會結構的街頭運動。視覺藝術界也曾透過「視覺藝術聯盟」發起反核變裝遊行，但相較於獨立音樂界以一種堅定的續航力透過各種活動去結合非核家園的概念推廣，才驚覺我們的非營利空間、商業藝廊、展覽活動、甚至是私人美術館其實在推動「零核電」的活動並不算多，其也許是我們應自我省思之時。
(今藝術245期311專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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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吳志寧創作歌曲「貢寮你好嗎？」的歌詞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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