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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研發者”葉偉立:很多創作在某種程度上是被動的
 
文 / 雅昌藝術網

摘要:藝術家葉偉立 導言:繼《入勝:葉世強書畫,葉偉立涉事》2015年底在香港藝術中心舉辦後,近日,葉偉立個展《古董級垃圾研發公司》在香港漢雅軒展出。展覽期間,畫廊空間搖身一變成為臺灣苗栗“古董級垃圾研發公司”,各種稀奇古怪的物品塞滿了展廳的每一個角落。這項以過程為導向的計劃從2… 藝術家葉偉立 導言:繼《入勝:葉世強書畫,葉偉立涉事》2015年底在香港藝術中心舉辦後,近日,葉偉立個展《古董級垃圾研發公司》在香港漢雅軒展出。展覽期間,畫廊空間搖身一變成為臺灣苗栗“古董級垃圾研發公司”,各種稀奇古怪的物品塞滿了展廳的每一個角落。這項以過程為導向的計劃從2010年開始,體量龐大而極富野心。

葉偉立,1971年出生於臺灣,11歲移居美國,直至20年後,再次重返臺灣定居。無論是在異國抑或故鄉,文化、地域帶來的“身份”問題一直纏繞著他,“我看起來像一個華人,但其實不是,也許更像美國人,因為我不會寫中文,但我在臺灣出生,現在住在臺灣,有持續的文化上的不同。”對身份的思考,延伸到“古董級垃圾研發公司”,在這裡,葉偉立從藝術家變為公司“董事長”;被視為廢物的“垃圾”成為“產品”,被重新賦予價值。在“公司”的運作中,經濟生產系統與藝術創作系統碰撞出的火花引人深思;同時,在“垃圾研發”的過程中,所包含的時間的累積、空間與事物的變遷、與他人間的互動、物件背後的故事,是葉偉立著意表達的主題。

經濟生產系統VS藝術創作系統

藝術網:首先,想請您給我們介紹一下這次展覽《古董級垃圾研發公司》。
葉偉立:“古董級垃圾研發公司”是一個探索,是經濟生產系統與藝術創作系統的比較,兩者在處理事情的模式上的差別和差異在哪裡。假如成立一家公司,肯定需要基礎的資本,比如要花錢找員工、租廠房、買機械、買材料,當這些已規劃好,在接收到訂單時,就知道將產生多少利潤,這是這個世界上最普遍的工作模式。因為我是一個從事創意工作的藝術家,為了創作會買一堆材料,也有一個工作室,某些方面與“開公司”相似,但當把顏料擠出來、開始落筆畫畫時,沒有辦法先考慮利潤,如果考慮得太多,有可能畫賣不出去,或是說不一定創作出好的作品,即正式進行運作時,兩者是很不一樣的系統。這個展覽提出了這兩種模式的碰撞,持續的變化,比如“古董級垃圾研發公司”也有企業理念,但與一家真正的企業理念、經濟生產模式和創意生產模式,形成鮮明的對比。

雅昌藝術網:在您的創作中,“廢棄物”是一個重要的素材,您是否對舊物有一種迷戀?您有收藏的習慣嗎?
葉偉立:那些廢棄物都是路上恰好看到的,其實也不需要刻意去找垃圾,現在哪裡都是垃圾,這是21世紀人類的生存狀態,這又和經濟有關係。20世紀的工業化導致過度生產,所以21世紀人類面對的都是過度生產遺留的垃圾,這是個全球性的問題。我把廢棄物從一件東西變成另外一件,呈現作品的轉化過程。

生活中我比較喜歡木製品,也不算是收藏,就是喜歡,比如很常見的椅子,這次展覽中也有很多舊木質傢俱改造而成的作品。

雅昌藝術網:在您的創作中,“身份”是一個重要的概念,也是一個有著多重含義的詞彙,不僅您的身份發生變化,而且您的創作對“舊物舊地”的身份也發生了轉變,您是如何解讀和拿捏“身份”的?
葉偉立:我覺得身份等於語言和地點,在一生中去過的地方和所用的語言,這兩個主題定義了“你是誰”。我對語言和地點、時間感興趣,我住在哪裡、周圍有什麼,在某個時間恰好在某個地方,我找到了一些物件,通過周邊人的幫助,我試著講述它們的故事,也有一些想象和投機。

多重身份,以不同介面介入事物

雅昌藝術網:1996年,您在闊別臺灣多年後再次回到出生地,當時的感受是怎樣的?
葉偉立:移民美國後第一次回臺灣,當時對臺灣基本什麼都不記得,因為變化太大了。我那個時候正在念研究所,也是想回臺灣找一些想法和靈感。因為放暑假回臺灣待了三個月,覺得蠻有趣的,回到美國之後就一直有個念頭——有機會可以呆久一點,這也是過了六七年後搬回臺灣的原因。

雅昌藝術網:1996年之前,您的創作是怎樣的?
葉偉立:之前是做比較傳統的攝影,題材也沒有差太多,拍一些我居住的區域,當時我住在紐約的布魯克林。

雅昌藝術網:在什麼時候,您決定回到臺灣定居的?
葉偉立:我之前在Getty Images全職工作了幾年,但是後來遭遇裁員,就想說回臺灣休息調整一下,思考接下來要做什麼。本來只是想在臺灣做一個短暫的旅程,沒想到回去後就一直呆下來了,發現在臺灣做藝術的機會比在紐約多。

雅昌藝術網:定居臺灣之後,您是以什麼身份介入到關於臺灣的藝術創作中?
葉偉立:開始我也不知道,因為我對臺灣沒有任何瞭解,我也不認識任何藝術圈內的人。我剛回臺灣住在臺北,也常去附近的小城楊梅,因為那是我父母出生的地方,我小時候也常常去那裡。 很快,大家發現我有藝術類的教育背景,就找我去做展覽。展覽之後,又去了寶藏巖,慢慢認識了不同的藝術家。

雅昌藝術網:《寶藏巖》是一個藝術家駐留項目?
葉偉立:對,現在那裡是臺北的國際藝術村,跟我在的時候很不一樣了。我第一次得知寶藏巖是因為一位建築師介紹我去拍照,生活中很多事情都是偶然的機遇。
本來只是兩個月的駐村項目,我在那裡住了三年,我發現當時的駐留項目是變成藝術村前的一個實驗。要等到其他人搬遷、整修過後,才會成為正式的藝術村。於是,我和他們說,讓我留下來,到一定要搬的時候,我再搬,所以前後呆了三年。

雅昌藝術網:您是見證著它的變化。
葉偉立:其實在我去之前,就已經規劃好要改造成國際藝術村,但是回頭看,又跟現在的面貌很不一樣,因為現在是一個觀光區,我在的時候是藝術家駐留的地方。在寶藏巖的三年,對我的影響很大,無論是從創作、生活,抑或瞭解社會和政治的情況。

寶藏巖是一個公有地,不同的人在爭奪它的使用權。在那三年裡,我經歷了密集、深入地與當地接觸的過程,有政府、大學、在地居民的介入,還有藝術圈、媒體的觀察,他們從不同的介面介入及討論,我在那個情況下看到很多的樣貌。這樣的經歷,讓我之後也從多角度觀看事物。 雅昌藝術網:每個團體、個人都從自己的角度出發,所以看法會不一樣。 葉偉立:對。這又回到身份的問題,我看起來像一個華人,但其實不是,也許更像美國人,因為我不會寫中文,但我又住在臺灣,所以是持續的文化上的不同。

對葉世強的想象與個人創作並行

雅昌藝術網:其實自2015年4月開始,您對葉世強的進行研究和創作,並在11月,於香港藝術中心舉行了《入勝:葉世強書畫,葉偉立涉事》,是怎樣的一種介入?為什麼?
葉偉立:我是受張頌仁的邀請參與這個創作,在接到他的邀請前,我不認識葉世強。因為需要做一些研究,我們的作品要一起展覽,就會有如何詮釋的想法。我需要了解這個人——透過他居住過的空間、透過他妻子的講述,還有看他的作品、物件,直接用他的作品作為跳板,想像在我的創作上融入他的美學,再進行包含我自己藝術本質的詮釋。

我透過他的美學和設計對他的瞭解比較多,他是一個非常高明、有趣的藝術家。巧合的是,葉世強也是一位手工靈巧的木工,他是古琴師傅。我也很幸運能研究他的人生和作品,越研究越有興趣,他的想法都很棒,而且執行得也完美,所以我在創作和他有關的作品的時候也不缺想法,問題只是在於想法怎麼去完成。通過幾種不同形式的創作,我讓觀眾充分了解這位藝術家,除了大部分是攝影作品,也包含了他的一些物件。

清理他的灣潭舊居部分是向他致敬。本來,我想在舊居里放入一些劇情做成一個影像,所以需要清理一下三十年沒有住人的房子。但在清理的過程中,隨著時間的增加,我對葉世強的瞭解越來越多,我在資料中發現他在那所舊居居住的階段,正是他製作古琴的時候,所以把古琴的聲音放進去。那是一間漂亮的、依山傍河的房子,就這麼單純的一個動作,造成了一個很奇怪的畫面出來。

在寶藏巖也是一模一樣,在過程中會有一些特殊的狀況發生,變成真實。打掃屋子是雙手勞動的過程,跟我的學生、朋友一起集體勞動,這是一個緩慢的過程,自然而然有些事會冒出來,然後進一步拉近與葉世強的距離,可以說,對他的想象和自己的藝術創作是並行的。

這個時代,很多創作在某種程度上是被動的,比如被邀請。藝術家必須清晰目標是什麼,比如《入勝:葉世強書畫,葉偉立涉事》的核心是葉世強。我在想,假如我的作品要和他的作品放在一起,我要做什麼作品,有沒有可能給觀眾看到更多關於這個人的內容?在《入勝:葉世強書畫,葉偉立涉事》上,觀眾可以看到他的故鄉,他居住的幾個地方,他設計的物件,他留下的一些遺物。我不需展示我自己的東西,我試著讓觀眾看到我怎麼面對這個異體。最後影片放映的時候,葉世強的學生在現場都哭了,我也蠻感動的,因為那些學生都去過舊居的,我沒有想到這麼一個直觀的想法會影響到他們的感受。我做很多事情都靠直覺,但是後面會發生什麼並不知道,可能會影響我將做的下一件事。生活中就是有巧妙的、沒法控制的意外、隨機的一部分。這就回到張頌仁的直覺,他怎麼會把我和葉世強聯絡起來,也許我們的名字意思接近也有一點關係,張頌仁實施很多計劃就像藝術家做作品一樣。

雅昌藝術網:通過研究葉世強這位藝術家,對您的創作有影響嗎?
葉偉立:有很大、很特別的影響,而且這些影響還在持續進行。他的影響是每天的,有一些他的工具我在用,像桌上的這個筆筒是用他的遺物裡的竹子做的。此外,我們正在設計關於《入勝:葉世強書畫,葉偉立涉事》的一本藝術家書,會收錄更多之前展覽上沒有展出的東西,是很大的一個文字,目前還在做,可能今年5月會出版。

葉世強的作品令人難以置信,看展覽可能沒有那麼強的感受,但如果看過他所有的資料檔案,會覺得他是個奇蹟。他的作品本身很完美,但他是一個奇蹟的原因是,他給你看到一個可能性。在大部分的藝術家看來,某個程度上,偉大的作品可能就是幾件,但是葉世強不是,他的作品有質量又有數量,對於年輕人而言,他是很好的模範。我後來對20世紀早期亞洲藝術做了一番研究,覺得同代的藝術家都沒法跟他比。臺灣的專家、教授、前輩藝術家都知道這個人,每個人都有一些關於他的故事,但大眾不知道。

雖然他在世時甚少參加展覽,生活不富裕,脾氣也不好,不擅長溝通,但他專注於自己的工作。對我來說,研究葉世強是很可貴的經驗,我會盡可能地從他身上學習。

雅昌藝術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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