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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瑪悧犀利藝術 台北明天是個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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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陳小凌
北極冰川正急速溶化,全球糧食短缺,人類與大自然的拉鋸越來越緊張;藝術家吳瑪悧在台北市立美術館外搭起了人工菜園,豔陽下整地種菜很辛苦。這是2008台北雙年展的作品之一。吳瑪悧捨棄藝術家個人炫麗的舞台,以社會環境行動藝術,邀請民眾來共同「參與」和「帶來改變」,作為「台北明天還是一個湖2008」方案的延伸,期望台北不要淪陷成為遠古的湖泊。
因為全球化,使得台灣許多農村社區過度開發,金錢消費促使農地變成水泥建築;鼓勵消費加速城市都會的暖化和廢氣、落塵。農村社區幾乎只剩老人與小孩,因為缺乏年輕活力,顯得過度安靜。而原本做為生養之地的農業地景,漸漸被迫休耕、轉型,或變成建地。未來在哪裡?許多鄉下老人其實不是不去想這個問題,因為離家在外工作的孩子會把錢帶回來。但我們未來的糧食又在哪裡?節能減碳絕不是政策口號,而是全地球人面對氣候和環保的議題。這是吳瑪悧的思考和疑惑。
和吳瑪悧訪談,發現她是一個語言精簡犀利、批判性格強烈的藝術家,五十一歲的她,出生台灣,在德國杜塞道夫藝術學院拿到學位,在1985年回到台灣。台灣社會結構的轉變,和透過藝術家敏銳的觀察,讓她重新思考藝術家在社會中的角色,她對與社會有關的作品產生興趣,開始製作關於重新詮釋歷史的裝置和物件。
在同一時間,吳瑪悧也在思考社會批判性的藝術究竟有什麼侷限性?她認為,批判若無積極的實踐,到最後只會變成一種自我虛無化的嘲弄,並進一步面臨商品化的危機。90年代後期,她觀察到很多人在做批判性的作品,但大多數都是透過嘲弄與戲謔的方式在進行。「它讓自己又進入到資本主義的商業符號體系中」,吳瑪悧認為:「它事實上並沒有改變任何事情。而且更糟糕的是,它會轉移焦點,好像這樣做就表示你對這個東西有關懷了。」對她來說,這裡面包含著很微妙的資本主義操作模式,「藝術創作在某種程度上只是把這個議題消費一下而已。」
或許就在這個起點上,吳瑪悧開始從一個藝術家,朝向社會環境行動者滑移。這幾年來,她主要活動的場域不在主流藝術圈,而是在學校與社區;不太以藝術家形象現身,更像是個公共知識分子,一個運動與事件的推動者。吳瑪悧說她只是選擇擁抱她更在乎的另一端,「我在乎的是我所探討的事情本身。我並沒有放棄藝術,只是在延伸。」
自千囍年吳瑪悧開始投入社群藝術計劃,例如與婦運團體台北市婦女新知協會玩布工作坊合作,在2000-2004年進行『從你的皮膚甦醒』計劃,以翻轉傳統女紅的概念,透過布與織縫來探討女性的生命歷程。而在2006年的『人在江湖—淡水河溯河行動』,她與幾所社區大學合作,溯行台北周遭的四條河流,讓人面對環境的真實處境。隨後吳瑪悧2005-2007年在嘉義縣策劃『北回歸線環境藝術行動』,她邀請超過30位藝術家居住在20個村子裡,透過藝術來建立學習社群。這個計劃對於政府的文化政策以及社區營造工作產生重大的啟發。
環境藝術行動邀請藝術家進入社區,不是為了敎大家畫畫、攝影、雕塑、舞蹈、音樂等技藝學習,也不是為了幫忙所謂的美化環境,而是為了相遇過程中的相互激發。吳瑪悧說整個方案不是以藝術家為中心,而是強調多元開放的中心,多層次的互動與交流。藝術家從認識會咬人的植物、讓人腫癢的小黑蚊、無法成眠的蛙叫聲、偶而出沒的蛇開始;另一方面社區居民透過藝術,發現漂流木不只拿來當材火、丟在壁角的石頭也是美麗的雕塑、割草就成地景藝術。
這幾年與不同社群、在不同地方、不同實踐經驗裡,吳瑪悧不斷反思︰藝術到底要/可以把大家帶到哪裡去?藝術家的創作是個人長期思考的沉澱,但對普羅大眾如何能引領入門?她對這些年像嘉年華會的地方藝術節,有很深的感概:「每個縣市都在辦藝術節,也都有策展人在跟公部門合作,但你告訴我,哪個藝術節能夠發揮一種運動的效益?我想是沒有的。」這令她想起前文建會主委陳其南說過:如雨後春筍般出現的藝術節,讓台灣成為了「一座歡樂之島、也是嘉年華的國度。」為什麼大家不願做扎根、永續性的工作!這也是「台北明天還是一個湖2008」方案的緣起之一。
構思於全球暖化帶來海平面的上升,會不會使台北再度變成一個湖?吳瑪悧邀請大家一起來想像、論辯台灣的未來可能,並提出具省思性與社會實踐性的方案。 (Posted 2008-09-10 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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