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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嘉樺讓郎世寧的《百駿圖》動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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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吳垠慧
藝術家朱嘉樺目前在台北伊通公園舉辦的個展「回視」,作品都是將中國傳統美學發展成當代性的主題。其中有一件動畫作品《名畫的當代詮釋(百駿圖)》,重新詮釋故宮所珍藏的清朝傳教士畫家郎世寧的名作《百駿圖》。這件作品是二○○六年由故宮委託製作,朱嘉樺把近三百年前的古畫,以當下新的電腦科技來表現,殊為有趣。
一九六○年生的朱嘉樺,是台灣當代藝術家裡頭,少數對於中國古美術有深入研究者,他尤其醉心於唐代之前的石雕,和北魏時期的繪畫。從博大精深的華夏文明汲取靈感,結合西方當代藝術的創作語法,是朱嘉樺作品的特色,也因此他以「回視」作為個展名稱,他認為「人必須珍視、重視傳統文化的內涵,才能讓人明白如何面對現在與未來」。
朱嘉樺從郎世寧的《百駿圖》發想。畫面一開始,只有一輪明月高掛,灰暗的天色逐漸轉成明亮,白日到來以後,郎世寧筆下的馬匹,逐一優雅地走入畫面,趕馬人也接著出現,駿馬群低頭吃草、喝水,徐徐微風吹動草叢,呈現一種安逸、抒情的氣氛,像是一處與世無爭的桃花源。這件作品將靜態的畫作轉變成動態的影像,讓觀者對此畫作,開啟了無限的想像空間。
朱嘉樺說,一九九○年代初他到義大利留學時,就領悟了一個道理,「我們這一代的年輕人,處於歷史的夾縫中,既沒能領略東方文化的奧妙之處,也無法完全沈浸於西方文化的洗禮」。由此,他回到中國的文化脈絡當中,找尋可以代表自己身分的標誌,「保留傳統文化的精神,加以現代概念的混合,來反映我所處的時代」。
深愛中國古典美術的朱嘉樺,自一九九九年開始實地走訪中國名山大川、古蹟、石窟與博物館等等,兩年前,他在北京設置工作室,好就近研究中國傳統文化的內涵表現。他個人最感興趣的是北魏時期的繪畫。在這次個展中,他還有一件繪畫作品《草山望台北》,就是以北魏線刻平塗的繪畫特色,加上唐朝繪畫中雲的造型,表現從陽明山上眺望台北盆地的景象。
藝術家改造經典名作 藉以表現文化融合或嘲諷時事
像朱嘉樺這樣,改編、或重新詮釋經典名作的手法,在當代藝術的創作中屢見不鮮,每位藝術家將名畫再詮釋的目的不盡相同,有人是向名畫或大師藝術家致敬,也有人是結合東西方藝術創作的手法,象徵文化融合,甚至有些作品還帶有揶揄、惡搞的嘲諷意味。
一九一九年,法國藝術家杜象就以達文西的名畫《蒙娜麗莎》的複製品來開玩笑。他用鉛筆在氣質優雅的「蒙娜麗莎」臉上,畫了兩撇翹鬍子,下巴還長出山羊鬍,把蒙娜麗莎變成不男不女的模樣,圖片下方還寫著「L.H.O.O.Q」這幾個拉丁文縮寫,意思是「她有個火辣的屁股!」
將名畫再創造的方式,也常出現在台灣或華人當代藝術家的作品中。藝術家夏陽和張宏圖都曾改寫過達文西的《最後的晚餐》這件作品。《最後的晚餐》描繪的是耶穌和十二門徒一起用餐時,宣佈他被其中一位門徒出賣的消息。一九九八年,夏陽以他最著名的「毛毛人」畫風,將《最後的晚餐》裡的人物都改成「毛毛人」模樣,以紊亂的線條,勾勒出人的外表。
另一位美籍華裔藝術家張宏圖,則將耶穌與十二門徒都換成毛澤東,這件作品是在一九八九年「六四天安門事件」後完成的,張宏圖認為,中共將毛澤東視為神一樣崇拜,但是經過天安門事件證明,毛澤東跌下神龕,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自己出賣自己的結果。
張宏圖一九八二年就到美國定居。他近十年發展的「進行中的山水」系列,就是以西方藝術大師,如梵谷、塞尚的用色及筆觸,重新詮釋中國古代名家的經典字畫,例如他以梵谷的筆觸來畫宋代范寬的名作《谿山行旅圖》等,目的是要將東西方的藝術經典作結合。
台灣藝術家梅丁衍二○○一年的「中體西用」系列,也以東西方文化融合的手法來創作,像是以杜象那件命名為《泉》的男性馬桶「作品」,梅丁衍在馬桶內外加上中國青花瓷器的圖案,讓馬桶變成像是中國古文物一樣的藝術作品;他也在西方畫家安格爾《浴女》的女體背上加上兩道刮沙的痕跡。梅丁衍表示,他用這樣的方式,「讓東西方兩種截然不同的文化直接混血、融合」。
多數藝術家採用西方或中國藝術經典去改造,台灣藝術家吳天章則是以前輩藝術家李石樵的《市場口》為素材,創作出《戀戀風塵Ⅱ——向李石樵致敬》。《市場口》是李石樵一九四五年描繪台灣光復後,大稻埕市場人聲鼎沸的景象,畫面中央有個穿著時髦旗袍、戴著墨鏡的上海女性,與周圍穿著素樸的人形成強烈的對比。吳天章說,他是從電影《倩女幽魂》得到靈感,讓畫面中那位上海女性「走出」畫面,配合音樂的節奏、緩緩地舞動身體,將原本是平面的油畫作品改編成多媒體的裝置,他用這件作品來隱喻台灣政治與文化認同的困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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