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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美國多元性文化 反思「本土文化自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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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梅丁衍
在當前國際性多元文化的趨勢下，如何具體而有效的將多元價值觀與文化活動的本質做一廣泛的探討與比較，成為當今藝術評論的方向與特色。由於多元論的基本精神在於尊重不同事物價值論的同時並存，由於彼此並存的關係，其必會刺激新的社會思潮以及產生新的價值觀的辯證課題。「聲東擊西」專欄旨在拋磚引玉，以雙重標準或多重標準來解讀現代藝術的諸多現象，作者期以「聲東擊西」的辯證方法穿梭於多元價值論的叢林，以期透過黑暗中的摸索過程達到終見曙光的一刻。
如果說八○年代是現代主義與後現代主義思潮的糾葛時期，那麼，九○年代初，我們看到的國際文化趨勢，却是多元色彩的泛國際主義。八○年代歐洲新表現主義風潮吹垮了柏林圍牆；戈巴契夫的諾貝爾和平獎挾帶著蘇聯現代藝術的小抄，偷渡到了紐約；波斯灣的戰費，消耗了愛滋病的醫療設施；美國少數族裔爭取人權的呼聲熔鑄了「與狼共舞」的奧斯卡金像獎。的確，當前世界文明具有以「地球村」為單位，以經濟强勢為誘餌的傾向，而文化內涵的深厚或淺薄與否，也在文化多元論的口號掩護下，逐漸模糊其界線。
就像「聯合國」總部設立在「紐約」一樣的具有諷刺性，紐約同樣扮演這個「地球村」的首府角色。做為世界民族大熔爐的美國，更以紐約尤其具備了多元文化與多元思想的特性而成為舉世注目的焦點。
大體來說，美國能在如此短促的歷史發展中，達到傲視全球的政經成果，不得不歸於以下若干因素：達爾文（Darwin）的適者生存論，以及哈爾伯特．史賓賽爾（Herbert Spencer）的自由放任主義，前者强調自然淘汰，後者視人類追求財富為人性自然的需求。加上早期清教徒鼓勵人們聚財並將功利與虔誠相調適的成就視為上帝選民的象徵，這些注重現實生活的哲學觀在杜威的實用主義護航下，成為美國當今立國的根本精神。
新大陸雖然開放給世界所有嚮往自由、平等的民族，但是畢竟還是屬於以西方白人為主的民族大熔爐，其文化、語言、生活習慣的不一，尚且不至於造成嚴重的衝突。但是以「國際性文化」自居的美國，在早年發展史上對當地的原住民——印地安人以及對從非洲買來的黑奴處理方式，却顯露出其毫無雅量的狹窄心胸。至今的美國雖已冠冕了「國際性文化」的雅號，但是在其背面却仍隱藏著一片少數民族爭取人權平等、有血有淚的滄海桑田。
美國的開放移民政策是構成其具備國際性文化的主要原因之一，由最近的人口普查資料顯示，十年之內共增加了兩千兩百多萬居民，這些居民以亞裔人口增加了百分之一○七點八，位居其他少數民族之榜首。據實際數字統計，亞裔總人口已有七百卅萬以上。然這數字在總人口的比例上仍屬極少數，但是以如此快速成長率的亞裔人口來看，具有東西文化背景差異的移民問題，其今後在文化上的衝擊現象將更趨明朗，而調適文化差異的工作也將更為艱鉅。
從社會結構學的角度來看，一個地域的主流文化往往與其邊緣文化形成極不相稱的發展，而國際强勢文化與弱勢文化也同樣具備極不相稱的發展方式，「主流」與「國際性」的本質意義究竟是什麼？頗值得我們深慮。
近年來，美國學術界興起一股研究少數民族文化的風氣，除了社會學者的鼓吹之外，甚至各大學也紛紛開設專門課程以探討少數民族的各項成就。由少數民族自覺、爭取參與社會權宜的風氣，這與國內興起「文化本土自覺」意識却有異曲同工的微妙關係。
「文化本土自覺」的理論基礎在哪？它與「國際文化」建立在何種「關係」上？「如何」置身在國際主流文化中？又由「誰」來價值判斷其具備國際文化與否？這些問題也都有待我們去自覺與自省。
一般來說，弱勢文化很難被强勢文化所理解，有許多來自不同文化源的藝術成就必須透過許多側面媒體的輔佐才能克服障碍進而能在公平的基準上達成溝通的目的。在多種文化相互交流時，各方都應當同時扮演學習者與施教者的角色，無論是主流文化或區域文化，兩者在交流時，受惠的應當是雙方彼此。因此如何策劃有效率的方法將文化成果具體呈現出來，才是重點所在。
在西方，推動歷史的巨輪背後力量是理性的批判精神，政治的批判能導致社會秩序的調整，而社會批判理論不但可以左右政治思潮，同時也能改變社會價值觀。在民主社會中，批判理論成為反省與重建社會的改革工具。
由於社會思潮的改變，傳統文化價值理論也發生動搖，以往藝術家只需一張調色盤便能克盡職責，而當今的藝術家賦予自身更多「人性」的色彩，他們同時可以創作藝術品，也可自己開設畫廊，做自己的經紀人。他們參與社會制度的改革，出版藝評刊物，他們可以超脫畫商的束縛，來找尋各種機構，策劃大型展覽活動。
後現代主義思潮給我們的是多元文化價值觀的新議題，多元文化價值觀打破了我們對主流文化意識過度迷信所造成的缺失。接下來的課題是：如何在多元文化價值觀中呈現與批判其客觀的真理性？
(雄獅美術1991年6月244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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