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溢出知覺罅隙的鬼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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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顧世勇
「大腦即螢幕」 (Le cerveau, c’est l’ecran)--吉勒•德勒茲 (Gilles Deleuze)
觀看袁廣鳴的影像作品,有一種奇異的遙遠真實,好像有某種東西溢出於我們知覺和記憶之間。這是什麼意思﹖事實上,如果我們用物質時空去丈量,那是不存在的,可是「它」的確填塞介於知覺與執行運動之間。這個間隙也許我們可用「不確定核心」來稱謂,亦即我的存在是一種介於所承受動作與執行反應之間隙,或介於刺激與回應之間隙。我們將可以說,影響作用以某種方式佔據了此間隙,但不曾將其填滿。袁廣鳴的影像流動於這未曾被填滿的知覺罅隙。
影像有其自身的力量,這是德勒茲哲學的一個創見。西方思維甫自柏拉圖以降,奠基於對「摹擬」(imitation) 和觀念世界的辨證上。所謂摹擬指的是原型(modéle)的再現(representation)。其中影像正是原型最主要的摹擬物之一。影像因而從不是獨立的,永遠都只是某一恆常、真實與原型世界的影像。這種捨影像就原型的思維正是柏拉圖哲學的全部重點。因此,如何去除影像對真實的遮蔽,從矇混與欺瞞中醒悟與離開,上昇到真實與善的觀念界中,是柏氏哲學的畢生志業。相對於這種影像的觀念論,德勒茲提出了一種影像的經驗論。簡言之,影像再此不再是為原型觀念的影像,不再是任何事物的附屬或再現﹔影像不是什麼的影像,也不歸屬於任何原型 -- 摹本系統之中﹔既非某一種原型的再現,也非游離於一切系統之外的擬像(simulation),而是單純的影像自身,不需任何索引或參照。影像必須擺脫再現政權及語言意義的獵捕,才得以發揮最大的力量。
如上所述,袁廣鳴的影像力量即來自影像自身﹔純然的影像形成於最變動的知覺和最不變動的記憶之中(柏格森Henri B ergson的觀點),一種現實的不可超越性由知覺與記憶(或現在與過去)所共同運作的產物,而這個產物在此不是別的,正是影像自身,確切的說,一面是當下的知覺,另一面則是虛擬(virtual)的狀態下的記憶,所謂現實,即是當下與虛擬共同的作用。袁廣鳴的影像則是由當下前往虛擬或虛擬前往當下的過程。在這兩者間就有如兩股不同力量的永恆抗爭及拉扯,無窮的皺摺與去皺摺,歧出與結合由此形成與消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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