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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館的專業與整合機制—設立公務策展人之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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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李維菁
美術館該不該建立一個公務策展人的體系？這問題，不論就美術館管理的制度設計，或是藝術行政與生態整合等不同討論層次來看，其實也談了快二十年了，也沒有什麼定論。但是，這個問題其實可以很單純，就是回到專業這個標準上來討論。公務策展人的設立不只是設立一個新的職位或頭銜，而應與美術館人事制度、聘用資格的設立、美術館行政整體且整套相連的思考。就專業論專業，事情也許就簡單而冷靜多了。
如果出現公務策展人這個制度，會不會讓美術館的管理更為效率些？會不會讓美術館員素養提高？行政手法更為成熟？會不會讓美術館內部各部門的整合更為協調？會不會讓美術館與外部生態的互動更為密切同步？長久下來，會不會因此讓台灣的藝術更具創造性的視野？
如果不會的話，我們也可以用另一個角度來看。是否應顧及美術館內部人員長年以累積的（不管是客觀的或是自認的）不受重視的委屈，以設立公務策展人的名義來平反？
自九○年代初，隨著國際化、雙年展以及隨之而來的「策展」觀念地引進，公私立美術館與商業畫廊都熱切擁抱仰慕策展人這個名銜，卻對策展工作的認知有所缺乏。美術館大量借重自由策展人規劃國際性大展與雙年展，或大量採用民間單位投案合作的手法，卻少投入心血培育館內人員出線承擔策展，缺乏長期對人力的規劃與培訓。而美術館這樣的公務單位，長久以來也有著公家機關的普遍問題，像是業務勞役的分配不公、內部單位的協調性弱、對時事潮流的反映緩慢等。而館方給予館外與民間策展人過多的關注，卻缺乏對館內人員獨當一面的培養與與訓練，導致部分對策展有所渴望與企圖心的人員心生不平。甚至部分人員在外疾呼「我們做的就是策展啊！」但是，從館外的人看起來，長久以來也有部份認為效率與專業度與專業廳堂有所出入，官僚習性過重。
前國美館館長薛保瑕在接掌國美館後，是近年來一位花心思在提升館員專業素質培養的館長。她力圖建立國美館走向藝術專業的方向，了解文化事業的重要資源就在於人力，在意館內同仁的專業能力與自尊心的提昇，要求館員從事策展與論述，並不吝於在館方的公開文宣當中讓策劃的同仁掛名策展人，希望以此提昇示士氣與專業追求。國美館在這兩年的專業提昇的確是有目共睹。但是，我們並不能倒因為果，認為，讓同仁們掛名策展人正是國美館近年來專業進步受到肯定的原因。背後真正進步的原因，仍然有賴於領導的企圖心與格局，館內外資源的配合，對人力培養的用心與投入，種種環節缺一不可。藝術行政本就不是單一面向的思考。
如果再將時空背景更往回推，八○年代至九○年代初的台北市立美術館館長黃光男，在他任內是台灣美術館與國際建立接軌的重要時期。當時不流行用策展人的名銜或概念，但是幾檔大展下來，黃光男的知人善任與企圖心旺盛，讓當年的北美館深具活力，館內人才專業能力備受肯定。當時藝術界不喊他們策展人，可是大家都認同他們辦展覽的能力。
有趣的是，這些年下來，台灣的策展人多到不能置信的程度。有的策展人著重歷史分析研究，有人強項在當代生活的觀察，有的策展人強項不在論述，而在國內外資源的連結與思潮的引介，有的策展人則以行政與募款的能力見長。後來更衍伸出融合了經紀人與策展人雙重身份的角色，在串聯兩岸甚至亞洲、國際市場的流動。策展人的數目很多，策展人類型很多，動不動什麼展覽都會出現策展人，甚至連地方慶典活動都會出現策展人，使得策展人這個名銜再也不如過去那樣新鮮或是備受崇敬。
這倒是好時候，當人們不在眩惑於策展人三個字的時候，終於可以好好看看策展的內容與執行的專業度了。當策展人三個字失去的光環的時候，終於可以回到專業的角度來評斷。
也許對關心藝術圈的人來說，重點不在於策展，是有沒有出現專業優質的策展人，管你是不是館內還是館外，公設策展人或是獨立自由策展人。而比起要不要設立公務策展人這樣的或頭銜，一個公務體系制度的建全、方向與遠見，才是值得思考的重點。
如果一切都在專業的公務效率之中，目前美術館的研究、典藏、展覽等各部門，早就在進行策展人的工作。如果作的成功，紮實研究，並細緻地將其轉化在展覽的呈現上，台灣早就出現了許多重要的公務策展人。為了讓大眾更為理解美術館的專業承擔與能力，為了讓館內的工作人員可以有獨當一面的認真，把這樣的名稱或是頭銜或是認知，放在他們身上，有何不可。
以美術館的分工或是美術館的人員來講，走策展的工作，理論上他們具優勢的應該是公部門的資源與整合，而非公務流程的牽絆，他們應該受惠於資料的完整，而非惰於僅止於資料性的彙整而不提出當代性的詮釋，更應以既有的基礎，開拓國際性連結以及與歷史對話的企圖。自由策展人的優勢正在於他的野性與自由，與生態的悠遊多元。但值得提醒的是，美術館的多元功能中，美術館同仁的多元專業中，怎樣也不應有一種策展為高，其他皆下品的錯誤觀念。
只是，這個時候為什麼藝術圈又要開始討論需不需要設立公務策展人這個問題了？我不免推測，這與今年威尼斯雙年展台灣館的爭議有關。今年台灣館的爭議，從來就不是美術館人員能否擔任策展人，今年的爭議本質上在於美術館的行政程序正義的問題。
這個時候提是否應設立公務策展人，也許並非是一個政治正確的時機點。台灣的美術館行政是否進入了疲態？美術館在規劃展覽的時候，不是那樣子過度依賴外界的提案與”提議:？美術館在研究上是不是進了夠多的努力？美術館的展覽、研究、典藏、推廣教育等部門，是不是有充分的整合與合作機制？
正當這一切開始引起藝術界開始批判討論的時候，是不是該設公務策展人這件事情顯得小，太小了。
2009/09/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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