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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秋兒的豆皮 9月底結束營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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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吳垠慧
1999年誕生在高雄鹽埕區的「豆皮文藝咖啡館」,15年來以「藝術無審核」的開放態度,提供各種型態的藝術展演,同時是南部環社運動匯聚的基地,然現址建物因房東出售轉手,創辦人、藝術家劉秋兒說,今年9月30日豆皮將結束營業。
混種藝術 熬過15年
離開現址,豆皮是否會繼續?劉秋兒說,聽到豆皮要結束營業,不少朋友表示「金嘸甘」,提供各方意見希望豆皮能延續下去,「但我還在思考。」
37歲那年,劉秋兒(見右圖,陳振堂攝)租下屋齡超過半世紀的老房二樓,當時他在報社當業務員,卻準備開家文藝咖啡館,1998年星巴克進入台灣,「談咖啡成一股風潮,我覺得有可為」,就這樣一杯杯咖啡和餐飲,支撐豆皮從早期每個月10、20萬的虧損,存活至今。
工業風逾半世紀老房 在高雄經營文藝空間非易事,劉秋兒的勇氣不只於此,他敲掉所有室內裝潢,讓水泥建築的本體裸露,可說是「工業風」先驅,但也被誤以為「一直還沒裝潢好」,營業執照遲遲發不下來,不知情的客人掉頭就走,就連藝術家也不知如何在坑坑洞洞、「牆沒塗白白」的灰空間做展覽。
逾越常規的豆皮,挑戰人們對空間和藝術的制式思考,除了美術展覽、餐飲,豆皮也舉辦影展、行為藝術、劇場和聲音等動態展演,劉秋兒企圖讓這些混亂的元素「混咬再混咬,直到新口味發生」。
具實驗性 文青必訪
「豆皮」名稱來自英文Dogpig,狗與豬交媾是它的扛棒圖案,屢因猥褻遭抗議,「看到卡通圖案就會有邪惡的念頭跑出來?有些東西丟出來與社會對應,就會出現奇怪的火花」,劉秋兒藉豬狗交媾象徵「『混種藝術』在豆皮發聲」。
劉秋兒的反骨精神讓豆皮海納具實驗性、不設框架的「亂搞」藝術,成為指標性的當代藝術空間,也是文青朝聖的景點。
撐過高雄捷運開挖的3年黑暗期,近來駁二藝術特區帶動的觀光人潮,也間接提高豆皮的來客率,現卻抵不過房屋易手,「熬過黑暗,天亮了也沒比較好」,劉秋兒不改戲謔地玩笑說。
另類創作 堅持走不一樣的路
劉秋兒就讀復興美工時,一次和友人到野柳寫生,在閒晃亂逛的過程裡,意外發現一具屍體。事隔數十年友人憶起這件「奇遇」時說到:「老師說要走和別人不一樣的路,他就是不按觀光路線走」,此言亦呼應了劉秋兒另類的思考和創作路徑。
他在「勞動藝術」計畫中提出「放棄以經濟價值為目的的身心勞動」、「只為喜歡而做」等主張;執行「行走的學校」計畫的5年裡,他號召用腳底認識高雄在地,率隊繞行高雄港、找尋12條另類探索城市的路徑、甚至野渡高屏溪等,讓民眾擁有參與社會觀察記錄的權力,也匯聚庶民口述檔案庫。
劉秋兒也積極參與搶救老高雄的文化歷史和土地正義等社會運動,如譴責市政府強徵高雄舢舨船,在抗議哈瑪星打狗驛車站拆除運動中,每周末在當地代天宮廣場開講3個月,喚起居民意識,劉秋兒稱之為「在地觀察,就地抵抗」。
「古代文人的紙鎮多用石頭,那是權力的象徵,紙亂飛就用石頭壓住」,劉秋兒再詮釋他繪畫中常見的石頭,無論是藝術或現實生活,他總是找尋公義所在,「台灣曾經歷豬狗不如的辛酸殖民,如何面對被殖民的遺虛、還原本體,是我們要思考的」,劉秋兒如是說。
塗抹圖抗系 是對抗也是記憶
豆皮創辦人劉秋兒本身是藝術家,近年陸續發表的「圖抗系」,是在生活物件或文宣上進行塗抹,之後再裝裱展出,「圖抗系3」現於台北布查國際當代藝術空間推舉辦的「野柳寫生」個展呈現。
「塗抹是人類古老的行為,改變原有的資訊,讓物件展現不同的美感。」從烤焦的杏仁片到西裝口袋內裡,從海報到餐飲店的紙袋等文宣,都是劉秋兒信手拈來塗抹的對象。
這次展出1996年作品《墨塗電話簿》,劉秋兒在50張電話簿內頁紙各畫上一條狀圖案,「翻開電話簿發現,整個社會就是資方和勞方兩股力量組成」,而今厚重的電話簿在生活中變得罕見,「這件作品意外讓『電話簿』這份記憶保留下來。」
「石頭」是劉秋兒1993年起至今最常塗抹的圖像,「石頭就像心中的結、壓力,不解的煩悶,無法解開的束縛。」
劉秋兒1962年出生屏東東港,16歲北上就讀復興商工美工科,1985年退伍後進入實踐專校應用美術科夜間部,並從事玩具禮品原型製作10年。1996年回南部在報社工作至2003年,1999年在高雄開辦豆皮文藝咖啡館。
即使無法成為專職藝術家,劉秋兒仍保持創作力,豆皮開辦後與外界連結更頻繁,這次展出作品中,他將台北伊通公園展訊明信片,找出其中45張加以塗抹;也在嘉義洪雅書坊負責人余國信,於反嘉義郡役所拆除的抗爭活動中,由塗鴉客Bbrother繪製的塗鴉內容做成的宣傳明信片上,加以塗抹作為對話。
「塗抹不只是抵抗,有時是藉由藝術品的方式,作為城市記憶檔案的儲存,而這部分往往被官方歷史的書寫省略或刻意忽略」,作品《在併合20張鐵道影展報刊上塗繪一個粒子》,就以2008年起他參與打狗驛站鐵道保留抗爭運動後,所留下21張「鐵道影展」海報為塗抹素材,也作為抗爭3年的見證。
(2014年09月14日中國時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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