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淑文
Jo Hs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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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體、圓圈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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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蕭淑文

陳慧嶠擅長以象徵隱喻、結合現成物的感性手法,創作出讓人極為深刻的藝術作品。她的感性從心靈誘發,在她的性靈空間裏,帶有神秘的宇宙學觀點,而這裡的宇宙觀是一種有系統的認知——幾何抽象。對她而言,只有藉由單純的創作語境才能有效地揭露藝術創造的本質。乒乓球因其打擊時發出Ping Pong的聲音而得名,是球類運動中最輕最小的「圓」形物體;亦是藝術家陳慧嶠近期創作思維中主要的元素。

多數的中古世紀學者認為幾何學、占星術以及天文學,跟神性有著緊密的連結。古埃及人認為:圓,是神賜給人們神聖而完美的圖形。圓的出現早於歷史上的記載,太陽、月亮、植物等都是在大自然裡能夠觀察到的圓。從畢達哥拉斯 (Pythagoras)、巴門尼德 (Parmenides)、阿那克薩哥拉 (Anaxagoras)、阿基米德 (Archimedes)等希臘哲學到20世紀的時空理論,圓,最初是一個完美的抽象概念,它起源於對自然規律的洞悉與領悟。歸根結底,立足於「圓」的幾何知識;其核心思想是簡單與和諧、相容與獨立的共相性質。

然而當開普勒(Johannes Kepler)發現行星軌道是橢圓,反讓我們開啓更多關於那遙遠天際的知識與想像。換言之,我們的知識並非來源於追求圓的完美,而是來源於探索使圓不完美的原因——時間不逝,圓圈不圓——圓,我們可以說從理性認知是普遍抽象的概念,從感性認知是特殊具體的事物;而美學所訴諸的對象就是感性認知的完善。

從1997年起陳慧嶠便開始使用乒乓球,這幾年更成為她創作中表現的主要媒材。在數學上,歐幾里得 (Euclid) 寫了關於球面幾何學及數論的作品,並指出球面是在三維幾何空間內理想的對稱體。在物理學中,球是能碰撞或堆積與佔有空間的一個滾動的物體。「球體」在陳慧嶠作品中除了象徵天體中自轉的星球外,「運動的球體」亦可隱喻為改革運動,改革是推動社會文明發展的重要趨力,運動即是介乎潛能和實現之間的變化過程。

在仿射幾何中,平移 (Translation) 是將物件的每個點向同一方向移動相同距離。它是等距同構,是仿射空間中仿射變換的一種。在樂音裡,音程 (Interval) 是指兩音之間的音高差距,陳慧嶠更進一步地將「球體」類比成音階的高低關係,將「乒乓球」的視覺意像蔓延至樂音的記譜方式。在美學上,陳慧嶠運用抽象幾何的表現手法和現成物並置,色彩上則承襲自單色繪畫的觀念。

陳慧嶠將物質化的「球體」無限擴展,目的是肯定非物質的精神上的靈性意識之轉換,試圖重返形上學的探討——由存有者中見存有,由現象見實相。就此於陳慧嶠而言,形上學=超越的物理學,她不側重在討論「現象」,而重在發現「實相」;即存在本身,一切現實事物的基本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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