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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會的小寫作：關於與藝術作品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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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陳寬育
菁
我與藝術作品的相遇大部分時間都在經營「誤會」。也許誤會可以被理解為時髦的誤讀概念，但又覺得誤讀好像沒那樣地熟透。因為重點是那個「會」。「會」又可分成：我很「會」，或者我們「相會」。
火
放在心中燒了許久，其實一直沒辦法很好地處理與藝術作品相遇的主題。畢竟與藝術的相遇的描繪總是關於這樣兩件事：你不能太私語言，或者太過輕浮，會被當做門外漢；如果刻意雕琢詞藻與推論，也會被反深度論者唾棄。當然事情不一定是這麼兩極，比如可以擺出不想討論這件事的深奧姿態，就不會太快被發現自己與作品遭遇後竟然腦袋一片空白了。
煙
與作品相會，涉及自身的任性與對作品的品評。如果這樣意義還沒那麼鮮明，讓我們把場子搬到坪林的社區活動中心。在茶葉比賽中，茶農和負責每年茶葉等級品鑑的評審有一套對於好茶的品鑑標準，同時這樣的能力也成為專家的象徵。一杯冠軍茶，對茶農來說，並不一定是財力資本、種茶年資的再現；對評審來說，也並不由其學術威望、官銜高低便足以鎮住整個比賽場子。要成為茶專家，指出這杯比那杯好的理由，不能只是自己的喜好，而是「具有分辨茶葉身世的能力」。當然，這樣的身體感是經由對茶葉的物性（與生產流程之熟習），以及對自身身體感官能力的鍛鍊兩者相加、積累而成。
雜
我知道把這樣的故事硬要鏡映成某種當代藝術的相會，會讓故事益顯紛雜。雖然或許可以輕易地在其中找到眼熟的類比。其實話說回來無論是茶、咖啡、酒等擁有類似等級品鑑的學問／玩意兒，叔叔我可以用頭來和你對賭，最初入門的前三杯一定都是場誤會。
悶
我相信對於創作者而言，會有一套比較權威的理解作品方式；但還是得任性地說，在藝術觀賞的過程中，誤會的作用有其力量。一方面，誤會意味著沒有正確地理解作品或作者的陳述；另一方面，誤會也是關於某種任性：即喜歡以自己的方式來理解。當然這兩者在當代的情境中都是可以被接受的，甚至有時是被貼上創造性而被讚揚。就自身經驗而言，我不會說自己面對作品有什麼純真狀態，但任性絕對是有的，而在那任性悶住著的什麼，正是誤會的根源。
油
已有不少次經驗是書寫完評論後才有與藝術家進一步訪談的機會，並發現誤會真是大了。但往往都會獲得藝術家的安慰表示：誤會得好。其實我真的非常感激當代藝術的這種開放性、創造性、對話性與交媾性。誤會正是這種交媾所需要的油。
陳
在誤會的故事中，「我很會」與「我們相會」交錯角力不停歇，很慶幸我們因為誤會終於能交換這些作品的身世，而這樣的任性顯然就不是輕啜一口吐掉後，擺著專家的姿態在腦中盤算著「菁、火、煙、雜、悶、油、陳」的那種評語。
（原載於帝門藝術書寫工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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