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北
Chen Chien-P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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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程文宗的訪談紀錄
 
文 / 陳建北

陳:能否敘述你何時開始對作畫產生興趣!
程:從小就喜歡繪畫,在3、4歲時我已會拿毛筆塗鴨式的畫國畫;蠻自發性的;由於升學的關係受到家人反對,一直到進入師專才有機會受學院式的美術教育。
陳:你覺得老師有影響你嗎﹖
程:我認為環境影響我較多;北師算是特殊的環境,早期北師美術科小本屋的氣氛難以想像是台灣老一輩畫家的搖籃;也可看到他們早期的作品,有傳統性,是一個神祕的空間場域。
陳:它對你而言是有神祕性的!
程:這種神祕性是歷史性的,大都得自老師口中所敘述校友們對藝術的執著,尤其是東弓畫會很多是北師校友,在那時期的環境背景要有更多的毅力和勇氣。
陳:那你畢業後又是在怎樣一個情境下,沒有從事教職,而出國﹖
程:事實上在我專四的時候,我就計劃有機會要出去看看,畢業後,由於必需服務五年;在我任教一年後,覺得教學對我壓力很重,因這體制對我是一種夢魘,除非你認同它。我本人比較跳躍式,所以就選擇出國留學。
陳:怎麼會選擇義大利﹖
程:最初選擇歐洲和日本;最後決定義大利有二種考量;一是文化背景,基本上義大利沈澱了很特殊的文化環境;在歐洲而言,它具有久遠的歷史。另一是在當時很多台灣到歐洲學畫都選擇巴黎和西班牙;我希望把自己投身在比較陌生的環境讓自身去發展,於是義大利是我最後的抉擇。
陳:你覺得這跟你的藝術創作有關係嗎﹖
程:對我而言一定會有關聯的,到歐洲是去了解他們的文化,反而不想有太多自己文化的包袱在裡面或雜音。
陳:那你旅居義大利幾年﹖
程:前後約9年多。
陳:但就我所知這段期間,並不全然在歐洲,有段時期你也在台灣停留很長的時間,你是兩頭住嗎﹖
程:是最後兩年,跟你當時有點類似;在第七年的時候我發覺有問題,我開始回國調整自己,到義大利第四年已經查覺西方體系的一些問題,所以當時我決定搬到鄉下住,從頭開始。
陳:能否敘述清楚你所謂發現西方體制的問題在那裡,就個人而言。
程:剛到義大利時,是以好奇的角度去體會;慢慢發覺當地的藝術也是資本主義下運作的產物,而非為創作而創作,是在「名利」下的動機而做,當時大概要看的也看到了,正在流行的事物也可透過資訊了解,最重要是去捕捉自己內在的特質在那裡,就我個人是重要的。
陳:你的特質是什麼﹖除去物質分子外,你的思想、個性的呈現是怎樣的﹖
程:我本身也是一個敏銳的動物性格有點像麋鹿那樣的特質;爆發力頗強的,平時沈靜富思考性,但卻非西方式的思考,較接近東方形式,就精神而言較屬宗教性的物質觀。
陳:還是不太清楚,我剛才提到說你的特質是什麼!比方說你的個性是開朗的、是閉塞的,等…形容一個人的屬性,我想了解的如你而言;你不極度瘋狂如中國女畫家潘玉良般;就冷靜而言,你也不像那種分析的很棈楚的特性像畫家“馬勒維奇”思考的非常極致,事實上你個性同時代表兩種…
程:矛盾性格。
陳:對!你這種矛盾性在你作品扮演何種角色﹖
程:對我而言很重要,它可能呈現一種兩極性,在動、靜間做一種跳躍式,我的作品有所謂物理性的思考,在有限時 做一跳躍,嘗試和物質、情境對話;最期的作品我在平面性繪畫裡即從自動性繪畫著手到目前則接觸更多藝術語彙層次的物件,來尋求它的可能生。如保羅克利對物件的調悉力,波依斯的“社會雕刻”中強調的精神意志力;貧窮藝術美爾滋(Mario Melsz)作品中人類對空間的概念,實際上我在此綜合很多他的語彙;我仍在嘗試跳出個人式的框框,這需時間的。
陳:你對社會性的東西感興趣,是否和你離開台灣多年再回到這環境時你對它有一種責任而做一雙向交流式的回饋,或是如歐洲時期般隱居起來做一種觀照是這樣嗎!
程:或許如你所言,生命本身已被命題;所謂責任它是一體兩面,就我而言,創作和住那已經不是問題,主要是個人思想內質的問題,環境及而是其次,回國後反倒是我吸收最多養分的時期;或許是“Nostagia”(鄉愁)吧!有時在兩個圈圈做跳躍式的接觸也是種觀照。
陳:目前你的創作和已開發中國家之藝術家是否有共通的世界觀﹖
程:今年我試著回歐洲去應証個人意識是否又回到文化情緒的問題;實質上並沒有,反而在世界體系中我的生命律動呈現“區域性格”。
陳:你覺得“Local”的色彩比較重。
程:對
陳:是重於世界性!
程:是的;它比較適合我的性格;站在一區緣位置看世界;做一跳躍式的思考。
陳:你是一個人主義比較強,為何會有此傾。
程:就藝術本身而言是很自由的;但體制常會有所謂政治行為產生;就如John Caze 和波依斯在福爾薩斯運動中(Fuluxs)仍難以給他們定位的原因。
陳:他倆一直能夠獨自發展下去,最大因素是什麼﹖
程:再重覆一次藝術本身很自由,創作者在當時環境下偶然組合,很自然形成一體系;但對創作者自身尚有個人創作思考上的未來去突破;有時體系會是種束縛;如我和伊通的關係是在不經意下加入;我希望是比較隨性的,只要不忽略它的精神即可,至少目前的階段如此,以後就不可知;我還是強調體制本身是一「慣性」,要突破「慣性」則需跳躍式的思考。
陳:你提到“跳躍”兩字很多次;在思想體系它和後現代主義有關嗎!
程:我用哲學態度去面對,從不去思考它屬那一主義。在東方的禪宗思考和西方哲學思考事實上是一體兩面;很多事物你只能在「當下」做反應。
陳:能否將你跳躍惑的思考轉換成另一語彙。
程:「無上學(Metafisca) 的理性思考;這是我在西方學到的方法論,在東方體系自古即存在,而我卻在義大利學到,尤其拉丁民族本身好像在這體系很完整。
陳:在你的作品中有一點很明確的傾向,它能夠綜合幾種不同風格融合在一件作品中,是否自後現代主義思維的影響。
程:沒有,我在意的是物質跟物質間的對話;一種行為記憶的呈現;包括我的童年成長背景,尤其使用米、報紙、蠟燭等物質都是我童年生活的重心,所以創作對我反而是一種解脫;透過爆發性的行為自我反省。
陳:創作的動機,除了表現你自己外,你對它有期待嗎﹖有所苛求嗎﹖
程:我想苛求是我自己本身,而非針對作品;今天的我和昨天、明天的我有何差別﹖我只期許作品對時空做個人性的對話;如果要談到社會性,只有對話,要不就拒絕、做自我放逐的單向式反省,就那麼簡單。
陳:假如可以預測的話,你的作品在五年內或十年內會有改變嗎﹖或目前正在醞釀中。
程:目前我已經和我們所認知的藝術越來越脫節;我試著和世界體系這東西產生區別,重新反省,說不定我有天會回到很平面、很傳統的創作。
陳:前面你提到John Cage 和波依斯;以你的看法,藝術史家難以對他們定位,是否他的思考點沒有一個常態,即在作品和作品之間的連緊的關係上。
程:看你從何角度切進去,因它牽涉到一個對所謂藝術的驗血;如藝術科學、藝術社會學等範籌的問題。波依斯從空間性的思考丟進社會性的議題;John Cage 則突破音樂的時間性;我個人則希望從生活上做個人式的活動,“我思故我在”就是那麼單純。
陳:我所了解,你的作品之宗教性是最近一兩年才發生的;以前很難在作品上查覺,為何有此轉變﹖
程:事實上應該是國外最後四年,但在之前我已有宗教信仰,只是沒切進作品裡,在國外鄉居生活對我很大的影響;這種田園式的耕種經驗去體驗自然、生命的現象,在此處我獲得很多所謂宗教性的精神,如禪宗即是種科學上的洞悉力,是種形而上的思維對物質的透視力;貧窮藝術(Arte povera) 裡剛好有這種精神;只是它尚有對社會的責任和看法,但在對文化傳統那部份;我覺得我沒有辦法去承擔它所付予的責任,我希望簡單、隨性,獨處有時會很痛苦,卻是我個人的事,只要不傷人就好,只要你在做,最後總會走到你要的;在此刻自律性要很夠,否則是種危機,會被大環境所吞噬。
陳:國內那些藝術家在思潮上比較接近你的﹖或是沒有
程:應該沒有。
陳:如剛才所提「貧窮藝術」在你的作品裡,空間在你的藝術為何﹖
程:它只是一個空間而已。
陳:也就是你把東西放在空間裡,這樣的作品也隨著空間不同而改變。程:在於對〝Time”定義的詮釋,當作品放進去,就有尺度;現在是一空間,最後的結果卻不一樣;當我擺進去只是一剎那我的感覺,就那麼單純。
陳:你說的:“Time”是指它的延續性;同一作品在不同的空間展出,它只是構築一直線延續性的時間;你的作品只是這種差異是不是﹖
程:是的。
陳:愛情對你的作用扮演何種角色,沒愛情它又會是何狀態﹖
程:就創作而言,本身情緒有起浮,愛情像是興奮劑,它會直接反應在生命中,在國外我有段異國之戀,那時暴發力特強,包括我失意時,像「嗎啡」般,在那時刻精神很亢奮很敏銳;卻也是種危機,興奮劑用太多時有時反而有害,使你需尋求更多的刺激;有很多藝術家都呈現此狀態;所以我不得不透過宗教來解決,但也不去排斥它的可能性;端在於你如何調配;這實際上是世紀未人類必需面臨的─道德意識;所以你問到重點;這也是這二年我停止創作的原因;這問題沒解決我是不可能有所創作的。
陳:我可用幾個字來形容“你是一個入世的修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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