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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中‧肖像計畫‧讚 ──正視李民中的肖像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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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李俊賢
●古典肖像畫
肖像是一種古典繪畫模式，在沒有照相機的時代，為了留下英明偉大的雄姿，或是傾國傾城的倩影，只好找善於畫圖的藝術家，用力描繪一番，畫出令業主滿意的肖像，以便留芳千古。
所以，歷史上留下來的肖像，幾乎都是俊男美女，絕少看到其貌不揚、獐頭鼠目的肖像。這樣的奇異現象，絕非古代委託畫肖像的業主，都是當時的金城武、林志玲，而是，畫肖像本就是委託業主和藝術家之間磨合的結果，兩造之間的意志力消長，最後決定肖像的狀態。
這種現象，在一個擴大的例子，更足以說明肖像藝術家和業主之間的奇特關係。那件事情發生在清朝「收復」台灣的時候，當遠在北京的皇帝知道台灣已經收回歸祖國懷抱，心中的興奮當然不在話下，然而，這個聽說「男不仁、女不義」海島，到底都是住著哪一種人？為了讓統治有比較扎實心理，在乾隆時代，就派了當時善於畫肖像的藝術家橫渡黑水溝，到當時不會太危險的各平埔族部落去為那些「熟番」畫肖像，這批「據說」花了近50年完成的「職貢圖」，畫中的平埔族女性每個都長得還不錯看，至於那些平埔族男性，卻多半被畫的長相怪異，難道乾隆時代台灣平埔族女性都長得比男性好看？
要解釋以上的吊詭現象，可能還是要從委託製作肖像的業主端著手，比較可能找到答案。而答案應該也很簡單，因為業主乾隆皇帝是男性，畫中的平埔族男性不能比皇帝還帥，至於女性，畫的性感一點，或許會使皇帝比較重視台灣一點。
在沒有相機的年代，肖像通常無法比對，藝術家可以充分配合業主需要，因此古典時期的肖像畫，一般多做為參考用。
●阿中肖像畫之面對當代
屬於台灣重要藝術團體「悍圖社」的藝術家阿中，從2010年開始出進行「肖像計畫」，在當代相機普遍，甚至每支手機都已經具備相機功能的當代，這樣的計畫應該值得「正視」，以確實看出這樣勞心勞力的工作，到底表達了甚麼？完成了甚麼？
既有風格之延伸。
肖像畫一般都有一種固定風格，現在隨時走入一間書店，架上教人畫肖像的書，至少都在五種以上，在內容上，如何畫眼睛、鼻子、嘴----，都一套頗精準實用的know how，按照書上的教導，很快就可以學得畫肖像的基本技術。如果要進一步的知道畫肖像的技法，很多書店買的到的書，也會詳細的說明一些大師畫肖像的方法，例如達文西、魯本斯等等。而因為畫肖像的know how是如此的好像鋪天蓋地的普遍，最後就造成能夠逃離這些既有模式者幾希的狀態。
阿中的肖像畫，最大特點就是不同於坊間常見的模式。阿中從大學時代開始，「鬆」就是他一貫的特色，因為身體很鬆、思想也鬆，阿中的作品一向就是鬆鬆懶懶的，一副墾丁Beach Boy的態勢，甚至於旁邊的人都很緊張了，還是可以維持全然的「鬆」，在他的「肖像計劃」系列，他把「鬆」的氣質，帶入了肖像畫。
畫肖像一般很難放鬆，比起畫風景、水果，畫肖像是緊張的，一個藝術家，把台北的天空畫成地中海的天空，似乎也不算做錯甚麼；即使把林邊的黑珍珠蓮霧畫成佳冬的黑金剛蓮霧，也還ok，而如果把林志玲畫成安心亞，馬上就顯的藝術家功力不足。
對於阿中，反正「鬆」已經是一種命運，即使是畫肖像，還是繼續給他「鬆」下去，而那是困難的，要「鬆」又要「像」，大概只有阿中可以達成這種任務。
5000元的瀟灑關係
阿中的「肖像計劃」，每張訂價5000元台幣，那是低於他市場行情的價格，如此的定價，使他和訂製的業主可以維持一種比較「鬆」、也比較瀟灑的關係，如此的寬鬆關係，使藝術家可以比較瀟灑的畫肖像。
這種台幣5000元的關係，介於畫廊買賣和「友情價」之間，而比較向「友情價」的方向傾斜，這樣的關係，瓦解掉了「業主」、「廠商」之間的緊張關係，因為不緊張，藝術就得到了機會。
由於這種5000元的瀟灑關係，阿中在執行計畫的過程，仍得以充分保有藝術家的主體，也使這些肖像畫，不同於一般的「純肖像畫」，在於「像不像」的基本命題之外，看到了更多藝術的可能，也讓阿中一以貫之的「鬆」，充分的流露在這些肖像畫當中。
續航力的關鍵性
「肖像計劃」原訂畫200張，到目前已經超過，因為量變而造成質變，原來單純的畫肖像，因為數量而表達出不同的意義。對一般藝術家而言，畫一張肖像，有可能是一種臨時起意或興之所至甚至是起鬨的後果，畫200張肖像，就變成是一種嚴肅的意志。就像每天上下班打一次卡，只是一種例行的公務行為，而每小時打一次卡，連續打卡365天就成為一件不凡的藝術品。阿中決定畫200張肖像，這個決定本身，早已蘊含了超越畫肖像這件事情的意義。畫200張肖像，或許就像西藏的佛教徒以五體投地行進百里，當連續頂禮100次，身體已經超脫了，精神卻清明了，人、佛開始有了對應的可能。同樣的，當阿中連續畫肖像，在連續的投入過程中，他和畫肖像的對像自然形成一種親密對話，在那種情境，用筆用色，只是親密對話過程所流下的痕跡，因而呈現一種極清、極淨的結果，以意志力創作的肖像畫，確是很不同於單一件的作品。
●當代肖像的可能性
畫肖像是一種歷史議題，甚至是宿命議題，即使淵遠流長、歷史悠久，這個議題並沒有因此減弱它的議題能量，同樣是人的身體，不同的時代、不同的社會，都會為這個血肉之軀塑造出很不同的面貌，因此，面對人體，不同的肖像畫藝術家永遠都會面對不同的課題，也因此而回應了不同的策略、形式，乾隆時代到台灣來的的中國藝術家，當他們面對台灣平埔族的時候，他們回應的藝術形式，絕對不同於阿中面對他的200畫肖像對像，對阿中而言，或許還是要回到真正真誠的藝術形式，以一個真誠的台灣藝術家的眼和手，以開放的心境和對像充分對話，終於得以完成超過200件的肖像畫，至於阿中創作最重要的風格──「鬆」，那更是一定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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