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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時很無聊就只是亂塗亂抹[1]的一直畫一直畫進去…—戲遊李民中的油彩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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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黃志偉
「有很久的那裡記得每一個人不太常看見自己 鏡子電視收音機紅蘿蔔跟獅子長長的打火機 慢慢的會音響聲浪花生產出現在一起來不及… …很開心嗎是的也蠻無所謂因為一直都是這樣 無會變成有有會變成很多很多會變成無限大」[2]這文章這樣的沒有逗號、沒有句號不停歇而無止境的言說形態語境，話語內容淺顯易懂，卻帶著你從這頭進入到另一毫不相關尾端出去，甚至沒了出口只能在內迴轉停留，像是乘坐時空機穿梭在層層不同時空般，上、下、左、右、前進又後退的串接成一段段奇異歷險故事。這是「悍圖社」悍將之一藝術家李民中創作自述中的書寫語態，就連畫作主題也是長長的一段話語，相當有趣的讓人在他的圖像與文字間相互游動，玩「文字」就跟他畫圖一樣，都像是在玩遊戲、在隨意塗抹、輕鬆熱鬧又好玩的形色世界裡，傾倒日常生活中平凡又繁瑣的當下碎片！
我就等於是在畫裡的東西！
「我散步 走啊走啊走 然後 碰 碰 碰 碰 碰 碰 碰 真過癮」[3]，艷麗多彩滿溢的大畫面衝撲入我們的視線，一時卻不知該從何看起這造形混雜、變化多端又詭異乖張的繪畫，真的是碰啊碰！走啊走的很自由的在畫畫，感覺這樣畫應該會很爽很快樂！李民中在畫中自由自在的遊走塗抹，與自己存在的當下相遇，具體化了無意識中所浮現的瞬間，魚啊、貓啊、鳥的…張牙舞爪、猙獰破碎變形的人臉，所有的情緒、想像都轉化為形色舞動交錯的奇幻世界，創造出深具在地氣味且獨樹一格的新表現畫風，這是李民中的繪畫創作所帶給人的強烈鮮明印象。
初識李民中時那粗獷的外表還看不出、也兜不攏他的作品與人，慢慢認識才發現到他童心、玩性很強的真實面。再進一步深入了解後，他在繪畫創作中所展現的這些態度就顯得直接自然了，所有在他生活中的人、事、物，憤怒的、悲傷的、不順利不得意的情緒，都轉化為畫面上的形形色色，也放入他所愛的音樂性，隨著節奏的緊張快慢，讓有形的、無形的、有關係和沒關係的都放在一起，讓他們碰撞、對話、拉扯，他畫畫就像是在玩遊戲一般那樣的輕鬆自在，也在此趣味中窺探創造的可能，就這樣天天畫、天天玩，釋放與記憶每一天的生命。這種輕鬆「玩」的創作態度相當少見，也著實讓人羨慕，那是需要天真純粹的性格使然，才能如此「鬆」[4]的進入創作境內。
充滿遊戲性的創作本身本來就存在著創造與神秘性，也因為觀念自由而得以沒有束縛，得以創造更多的可能。李民中在畫圖都沒有計劃也沒打底，都是想到那畫到那，形隨意走也意隨形流，一種失控中的控制，跟著無意識也跟著偶然走，這裡突然想到德勒茲說的一段話可以來跟他的創作做一對應：「相信說畫家面對的是一面白色的表面，這是一種錯誤。再現性的信仰便是來自於這種錯誤…」[5]，李民中的沒計劃正好避開了這個錯誤，在未知中讓創造得以可能。在繪畫碰撞游離的進程中，他用有機、變形或幾何造形來將諸多不可見的狀態化為可見，也利用近似漫畫的方式解決那不存在、難以以形象表達的動態動作，這樣的創作方式於無形中形塑出李民中獨有的繪畫風格。
不過，李民中並未刻意去尋找風格，腦袋想到甚麼或突然出現的念頭就畫進去，自然而然的就出現了一些形狀、結構跑出來。李民中說：「我畫圖很簡單，如果我的這些畫賣掉了、被收藏了，我會怕找不到我自己，因為我就等於是在畫裡的東西！」以那件作品〈被從小行星帶旅行過來的小隕石碎片輕輕砸到〉來看，出現許多不同類型的造型物件在層疊的空間中飄浮碰撞，這些物件來自於他的無限大基因庫，一個物件到底要給它甚麼樣的基因，它有甚麼樣的變數、會有甚麼可能，就會成為在行筆中的瞬間決定，然後那些變數就會開始雜交、延展開來，於是就造成這樣的畫面與內容：多層次變化的基因在空間中飄，當下閃過的多拉A夢、無敵鐵金剛、貓和人都被揉融於基因中，幾道隨性的粗曠筆觸和色彩的戲弄，正試圖破壞著某種和諧，所有的點點、色色，乎明乎暗的串流在他繪畫的宇宙中。
畫畫為別人而畫會更好玩！
去年元月李民中開啟了他的「肖像計劃」，以6F的畫幅為人繪製肖像，會有此計劃的理由相當多，但也很單純，就是常有朋友說：「啊你在畫圖，送我一張如何？」這是一般畫家常碰到的問題，一般人都覺得畫家要畫一張簡單而容易，便常常有這種不太好的觀念認知。李民中就想說，不然就幫朋友畫張肖像畫，僅收微薄的工本費，而既然可以為朋友畫，那對所有人也通通都可以幫他們畫，於是就有了這一計畫的念頭，同時也將此計畫推出到外面，可以邊旅行邊畫、到處都可以畫。他說，記得在巴黎留學時與老畫家張義雄一起吃飯，老前輩耍神秘的問說：「你們畫圖是要幹甚麼！為何要做藝術？我自己知道我要做甚麼，你們自己回去好好想！」，而這個問題李民中讓想了快二十年才有個答案：「畫圖不是為我自己一個人畫，為別人而畫會變得更好玩！」的確，在繪製的過程中肯定會有些對話會發生，不只是言語上的，也有著畫者與被畫者間相互凝視的內在觀照，大部分都會在像與不像之間要求畫家，很有趣、也很好玩的去看到被畫者或其他觀者的視野。李民中指出一張畫的最像的肖像，在被畫者的極力懇求下要畫到最像，畫到最後他說：「不能再像下去了，再像下去自己就不見了！」，簡單的一句話頗令人深思。這一計劃在今年三月底結束，至今已經畫兩、三百張了，畫中的每個人物有的熟識、有的慕名前來，皆成了肖像計畫中的一份子，李民中將此因緣合和的當下轉換出眾多生命的表情與色調，再將所有的肖像集合展出，呈現出一大幅令人震撼眾生世界，像是將所有人不同的生命背景與故事，一下子拉到同一時間、同一畫面般，不論是寫實的或表現的，皆讓人人在花花世界中都能成為一個重要的「角色」。
找到好的方法去享受生命
因為李民中自己清楚自己要甚麼，所以不管面對甚麼時潮變化或當代新科技和新媒材的衝擊，他完全不會受到影響就是順著走。事實上其他的創作形式他也玩、也會思考，重點是要能做出很「悍」的作品。作品要很悍、很精準、很厲害，才能成為一款大「角色」，走路出去就會感覺很有「風」的那種，享受當一個藝術家的這種「風」的感覺；另外，當然也要好好的享受生命。李民中說：「我平常所想的大概就是希望這個世界會非常的和平，然後就會很美。」在他的認知中，我們存在的這個地球就是一個「真實的天堂」，這不是一種意念，而是一個真實，以鄰近我們幾千光年的小宇宙來說，就大概只住著我們，我們可以生活在這樣的星球裡面真的很幸福，而這個宇宙最有價值的東西應該是我們的「智慧」，因為我們有這些東西，所以就可以有那麼多的感覺，可以去思考很多事，還有我們要做甚麼等等…然後李明中就發現，就是去好好的享受生命，然後有辦法的話就去告訴別人說，用「好」的方法去享受生命，所以說，要知道甚麼是好的方法可以去享受生命，他畫畫，就是想透過繪畫告訴大家這個小祕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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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本文主題前段“我有時很無聊就只是亂塗亂抹”引用自李民中「畫畫」一文。
[2] 摘錄自 悍圖社 悍將2.0 2010點將錄 悍圖社 著，社團法人中華民國視覺藝術協會出版，p.46。
[3] 1988年，李民中以作品〈我散步 走啊走啊走 然後 碰 碰 碰 碰 碰 碰 碰 真過癮〉，入選台北巿立美術館舉辦「現代繪畫新展望」展。
[4] 借用藝術家李俊賢對李民中創作的整體描述，就是他畫畫很「鬆」。
[5] 引用自 德勒茲 著 陳蕉 譯 法蘭西斯．培根：感官感覺的邏輯 國立編譯館2009，p.1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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