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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的理由 | 吳其育個展「蒼蠅疤：一萬個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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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吳嘉瑄
Mogwai樂團有首歌〈Killing all the flies〉有著鮮明的後搖風格，從一開始乾淨、冷冽的弦樂，漸進爆發出電子效果器混音的噪樂，接著漸弱，最後回歸寂靜。不過，我之所以提到這首歌並非是它的音樂有多迷人，而是另一個頗讓人好奇的原因——這首歌把殺蒼蠅這件百無聊賴的小事搞得格外隱晦而令人費解，我們會這樣想著，為何是殺蒼蠅？殺（討人厭的）蒼蠅這個輕如鴻毛的藉口背後，肯定有些什麼更重要的在那邊。或者，在這件事上，吳其育作品中那些談不上什麼重要的流浪狗、壁虎、蒼蠅、螞蟻、蟑螂……們，就與Mogwai的殺蒼蠅很像，都代替著某個「只能」若無其事、輕輕拿起輕輕放下的沉重事物而出場。
儘管如此，吳其育還是給了一個比較明朗的答案——個展「蒼蠅疤：一萬個存在」，重點就在於「存在」兩字，他在創作自述中就說道：「如果生物的生存都需要一個適合自己存在條件的棲地，那創作發生的現場，是否也是在每個它賴以生存、決定性的環境中？」如果說，吳其育清楚意識到了自身可賴以存活的現實條件——無論是生活或者創作上的，那麼，對他來說，這個現實條件可能是不怎麼令人愉快的。不論是吳其育放在家中、想抓蟑螂但卻補到一堆誤入的壁虎、蜘蛛、螞蟻的蟑螂屋作品〈1萬〉；還是模擬蟑螂屋的大型錄像裝置〈蟑螂屋–洞的奧祕〉與另一件拍攝螞蟻吃蟑螂屍體的錄像裝置〈黑屋〉；又或者如三屏幕錄像作品〈新城〉，讓三個生活背景、條件都不相同的林口新城開發區居民（某住民阿公、失業男、工務人員），來講述（甚至還近乎碎念）他們所聽見、看到的地方，並將三段敘事畫面與聲音相互重疊、交錯、堆累，形成一段新的關於「新城」的敘事，並也因此開發出更多關於生活於一地的情感，吳其育都拐了一個彎來陳述某種（自己）不起眼存活著的狀態與姿態，也許就像是那些被沾粘上而無法逃脫的小昆蟲，面對環境的殘酷，卻總還是有著想活下去的掙扎，並肯定直到牠生命的最終一刻，僅僅只是這個「卑微」的掙扎姿態本身，不需多說，但其實卻足以抵擋其他任何崇高的生活與創作理由。
吳其育可能沒有想要講太多，因為光是攤出這個理由就很足夠；或者，這才是藝術家所面對到的真議題。
(P73，藝外24期。201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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