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皇珍
Tang Huang-Chen
簡歷年表 Biography
個展自述 Statement
相關評論 Other Criticism
相關專文 Essays
著作出版 Publications
網站連結 link


湯皇珍╳回應當下的行動選擇
文 / 張晴文

 湯皇珍近年的行動作品,涉及了幾種不同的角色——旅人、觀光者、瘋人……,其實所有外顯的角色或命名都不重要,跳脫制約與凝視、判讀自我的行動,才是這些作品所欲提醒觀者的思考。

 「我去旅行」是湯皇珍近年來最大宗的行動系統展現。最初的〈我去旅行/I〉發表於一個在北京的聯展,她說:「第一個旅行居然是要面對我的原鄉。這次旅行基本上是一個抽象的、傷心的旅行,有些像兩岸的狀態,互相因為各種原因而不懂得對方,其實可能沒有距離。」她在展場中安排了兩台擺得很近的電視,觀眾必須從電視之間的小縫走過,但走過的同時誰也沒辦法同時看到、知悉兩個螢幕上的畫面。

 〈我去旅行/II〉裡,真正旅行的只有她自己,觀眾以打電話的方式,暫時用身體缺席的方法介入。她說:「我始終覺得我是兩個角色,除了冷眼旁觀,也希望大家一起來經驗,包括我自己也要進入這樣的經驗。」

 〈我去旅行/III〉在伊通公園展出的時候,湯皇珍設計了一個充滿誘因的「遊戲」,引誘觀眾在熟悉不過的伊通公園展場內尋寶。藉著探索,以及觀看現場第二次旅行留下的「他人」旅行私密記錄,她說:「我是隱藏起來的導遊,有點開放,也有點好笑,不是真得要帶你去哪裡,只是要你進來玩。」

 第四次的旅行她是一個導演,要演員們做一件事,就是說話與動作之間無關。〈我去旅行/V〉,她徵求幾位一同旅行的人,經由她的口述告知關於一張照片的故事,並且重現它。「就像導遊還沒出發前的介紹,說一個傳奇之旅一樣。這次身兼說書人以及導演、編劇、導遊的角色,同時這也是一趟真正的旅行。」

 第六次旅行,她邀請誠品書店的觀眾一起接力書寫一部「幸福遊記」。她以一張名喚「幸福之島」的照片做為引子。「島」總是在一水之隔的地方,更為飄渺、危險,也讓人更嚮往一點。她說:「別忘了,台灣就是一個島。」

 〈我去旅行/VII〉裡,她成了一個街頭賣藝人。在瓦倫西亞的廣場上,尋求觀眾告訴她回家的路。而〈瘋人船〉是最近完成的一個行動,她邀集幾位「瘋人」共赴「瘋人船」,住在台南鹽田尚未完工的一幢建築裡。這次她身兼兩個角色,一個是瘋人船船長,一是導演。除了鞭策瘋人們藉由意識自己與別人的差異,認識自己,並且共同創作、讀劇。藉由自我命為瘋人並放逐的行動,反映時下台灣這個瘋狂之島的荒謬。她說:「瘋人船在此刻提出來,就是因為這個島已經瘋了。瘋癲來自於對事物的理性思索已經不見了,完全無法理性思考。」

 「對於行為的選擇是決定性的東西,非常重要。」湯皇珍將行動定義為對當下的時空選擇回應的方式。因此,她提出「旅行」的行動,對應身處現存的世界。

 「旅行是我在進入21世紀的這個大的社會脈動中,去思考的一個擬態,是回應這個時代最關鍵的行動。現代人有太多歧異的資訊,無法統整,幾乎像一個接收資訊的機器。旅行之中,隨時接收各方訊息,同時也進入一個迷宮。而人與人之間的溝通也就是一個大迷宮,我們天天在裡面跑。現代人有溝通的慾望,同時也面臨溝通的困頓。」

 對湯皇珍而言,當下有兩個層次,「一個是瞬間的當下,此刻的時間,但你也可以拉遠一點,台灣,或者21世紀的台灣。」時空的座標在作品裡成為參照,就像「旅行系列」所要反映的,「現代人有溝通的困難,溝通的行為、狀態卻一直在進行。旅行非常普遍,每個人都在旅行,但是當每個人都在跟別人頻繁地接觸、溝通,真得有比較了解對方嗎?這就是21世紀的弔詭之處。」

 無論是「我去旅行」計畫,或者〈瘋人船〉,當湯皇珍邀請觀眾加入,各種行為的選擇與決定,就是她思考的關鍵所在。她說道:「為什麼選擇這樣的行為,是所有作品的關鍵。我必須想得很清楚,才能讓這作品具有可以思辨的狀態。當我的行為決定了,作品的80%就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怎樣去執行它。所以決定採取什麼舉止,對作品而言是最重要的。」

 回溯行動藝術的起始,達達的荒唐對照窗外砲聲隆隆的戰爭,湯皇珍強調行動藝術無法被販賣、無法被化約的特質,「它不想順著你的方式走,挑戰你對平常事物既有的看法。而藝術同時是寓言式的觀看,是抽象的,可以帶進一種哲學的思維中,是非常形而上的狀態。沒有這個條件的,也不能被稱為藝術。它無法被日常生活舉止取代。而行動藝術有一個比較刺的表面狀態,就是要惹你發脾氣,刺激你,它挑釁、不合作,讓你發怒、跳脫制約,才能去思考。」

 「我的作品其實有點像頓悟,是對自己處境的頓悟行為,包括感官、身體、思辨……各個方面,在那一瞬間好像完全了解了。」藝術有一種力量,改變人對事情的想法以及人生觀,它逼你認識環境狀態,然後做出回應。湯皇珍說:「進行意識狀態的撞擊時,就會改變生活的狀態。藝術開始和生活交集,但是藝術絕對不等於生活。」理性思考,是藝術家採取行動的必備條件。

 〈我去旅行/VIII〉不知道還會將她和她的旅客帶到哪裡。她曾剖析道:「我經常旅行,甚至脫逸我正常的生活,像是對『他處異域』的一種出走追尋。我從未能滿足於我的注視,彷彿在我的注視裡總還有一個他者在注視,使我不斷慾望注視。其實,沒有一處風景比『那一處』更美,只有一種模擬兩可介於你所知、所讀,以及此時、此刻的注視。」

 沒有不迷路的旅行。但湯皇珍要做的是一個清醒的旅人。
 
 
Copyright © IT PARK 2024. All rights reserved. Address: 41, 2fl YiTong St. TAIPEI, Taiwan Postal Code: 10486 Tel: 886-2-25077243 Fax: 886-2-2507-1149
Art Director / Chen Hui-Chiao Programer / Kej Jang, Boggy J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