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旅行」就是一個現代人的寓言─虛構模擬重建
一如那張莫名其妙的照片所發生的事。
「我去旅行Ⅴ」的計劃,為了要去拍攝一張風景明信片而做。的確是一個模糊而遙遠的記憶,卻要來一趟真正的旅行才可以滿足,因為我們( 我與我受邀的旅行夥伴 )要拍一張風景明信片,「真的」風景明信片留念。
這次旅行不是真的,因為它是一件作品。但我們真的會一起去旅行。而且它會繼續是一個旅行世界的計劃,離開「家」才是旅行的開始。拍一張風景照,「證明」你曾經在冬天的海邊出現在世界的哪一處海邊,重複著---一如那張莫名其妙陳年記憶中的照片裡所發生的事。
『我去旅行Ⅴ/一張風景明信片』是什麼?
這個計劃是趟旅行。
我必須說服一個團體?一群朋友?或者一群有興趣的人?當然最好是一群「演員」。劇場成員比較具有戲劇性,演員知道如何使情況很真實又很不真實;他們必須答應跟我一起前往海邊。
這個計畫是全面的旅行過程。
旅行的夥伴,旅行的行程,旅行的邀約,旅行的執行,旅行的紀念品( 照片 )。
打扮好,帶好旅行途中的物資,共同乘坐交通工具,前往海邊--當地的海邊。在冬天,在不一定適合前往海邊的某一天,我們一行人( 旅行夥伴與嚮導、外國人與在地人、作者與觀眾 )浩浩蕩蕩--在一個「邀約」下一起旅行。
似幻似真
有人問我這是件作品還是趟真的旅行,我無從細分,因為這正是它的辯證所在。它既是一件作品也必須是一趟真的旅行。這旅行似幻似真。
敘述的斷裂建構-活照片
我要透過這躺旅行重建一張風景明信片,曾經留在我記憶中的一張風景明信片。大家共同根據我的描述,拍出這一張照片。
始作俑者的照片本文已失
當然那是一張老照片,或者說那是一張照片的印刷品。它自然也可以是一張「海邊的風景明信片」。我並不想也再不可能完全精確的模擬出「那張海邊的風景明信片」,更不想出示那張影像原件。但我們要在旅行的終點拍出這一張照片。它會是一張酷似再生的「那一張海邊風景明信片」,由大家共同根據我的描述,模擬拍攝出來。
海邊之旅的前世今生
明明就是幾個人在海邊,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們會站成這樣,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會湊合在一起,毫無理由?還是就是如此?相遇在冬天的海邊帶著奇異的裝束以及不可思異的情境?那是1950年也是2005年。
很多人問我為什麼妳的作品非跟旅行有關不可?我其實也十分渴望明白,為什麼這麼多人非旅行不可? 為什麼旅行成為這個世紀最頻繁的動作? 為什麼我們非要花費這麼多精神讓旅行變得容易而快速?
所以我要邀請你也來一趟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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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從出生到死亡,人生本就是『套好招的一次旅行』。」所以歡喜來體驗一下套招,何妨進入一趟「他人的旅行」。我說過這第五次,我將來一趟搭著交通工具移動的這種旅行。執行這一趟又真既假的旅行,這回需要真實的時間與身體的位移過程,展覽做不到,媒體也沒有那麼長的篇幅,於是「我去旅行五」就如此當然的溢出了…。
「用你的生命時間,帶著你的身體親臨,一次故意的相遇」這就是「我去旅行五」的作品媒材。
2005年3月12日與19日,我們前往台灣北海岸的大里拍攝那「一張難忘的明信片」;2003年 7月25日,另一群我們(除了導遊外全是韓國人)前往漢城西南外的安眠島拍攝那「一張難忘的明信片」。這張曾經深刻留在我記憶中的照片,就如同每一張傑出的照片一樣廣為台灣人所知,因為照片中有台灣典型的海邊風景做背景,當然可以順理成章的被認知為「是一張風景照片」,一如許多旅人在世界各地的觀光小舖展示架上瀏覽的明信片內容一樣精采。
奇怪的是為什麼我會記得「這一張風景明信片」而不是「另一張風景明信片」呢?法國的攝影哲人—羅蘭巴特(Roland BARTHES)曾提起照片為什麼讓人難忘,除了那股「已經逝去的瞬間」揪心的對照生命亦如斯,昇起無盡感傷之外,照片中有意出言外的訊號他名為「刺點」,也是造成記憶深植的緣由。
「我去旅行五」這「一張風景明信片」的原型的確是張有名的照片,挑明說,看過這張照片的人除了我還有不少藝術家有感應,曾拿它來大做過文章,這影像有一天也該當成為國家觀光小舖展示架上瀏覽的風景明信片才對。對我們這些旅行人來說,的確也是去完成一張身歷其境的風景明信片不是嗎?總之,這張原初照片中有三個對我而言的刺點—為什麼這群人中有人在把玩猴子?為什麼有人會抱著小孩到冬天的海邊?為什麼穿著拖鞋漫不在乎的一群漂泊客模樣的人會像儀式般站好讓攝影師從容按下快門?
2002年中我開始構思這個計畫,從此便刻意不再想去翻找這張原版照片,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我對這個影像殘存的記憶描述。新的旅人將根據我的描述翻修、重新復現這幕影像,再度成為一張照片,一個靜止的瞬間,讓以後不知名的人繼續猜測照片的緣由。
我對這一張原版風景明信片的描述是如此:冬天,因為他們都穿著冬天長袖的衣服。一共8個人。一個人手叉腰,在抽煙,他的外套披在肩上,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另兩個人,蹲在他身旁,一人在前一人再後;前方蹲這著的人似乎正在把玩一隻動物--看來像是猴子。左邊一點,是一對抱著孩子的年輕夫妻,妻子的頭髮短像個男人,兩人都汲著拖鞋,這個年輕丈夫看著懷中的孩子是照片中唯一個側面輪廓的人。站在最遠的那人專注著凝視著我們,也像是陷入一種沉思的狀態,風吹翻起他的外套。參加這趟「翻修記憶」的旅行者,出發旅行之前,或多或少或深或淺都已經閱讀過我的這段描述,然後我們上路。
沒有一個旅人可以在沒有出發之前告訴你旅行是什麼,正如我常喜歡說的一句話—「我去旅行了」,有了這個「了」字,顯示說的人已經上路了。這個世紀,所有人都愛「旅行」,無時無刻不在「旅行」,「旅行」的頻繁大量與簡易執行使它已經成為超級手淫的趨勢性行為。我認為這個行為值得在此時被提出來解讀,這是我身為一個以行為事件為主體的創作者最敏感的所在,行為選擇也是我所謂作品的關鍵核心。我樂於成為「旅行」的扮演者、編導者以及一名行走的口述詩人,直到我的語言與我的身體產生分裂,直到我語無倫次想要告訴你我看到什麼而至筋疲力竭。「我去旅行V/一張風景明信片」已經發生,留下的紀錄將開始在伊通公園展出到4月2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