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麥書菲
人類歷史的命運具有某種無可救藥的荒唐性。——姚瑞中
身為台灣新世代藝術家，姚瑞中自覺的從解構、顛覆、公然抨擊既定的秩序出發。他的創作焦點鎖定在「台灣歷史」，或者以他的話說是「便溺所在」(shit-ory)。姚瑞中以諷刺的再詮釋、再呈現手法，挑戰長久以來的政治意識形態和國家認同的定義。作為一個表演藝術家和攝影者，他重演歷史、重寫歷史，將他自己的影像合成在歷史的框架裡。如此，藝術家不僅將歷史個人化，也表達了和他同一世代的其他人對歷史共有的錯置、幻滅的感覺，而他們正極力克服歷史的先天性矛盾，尋找他們自身的認同。
姚瑞中極力主張對抗強勢政權結構的觀念，同樣展現在另一系列創作《反攻大陸行動》(1996-97)中。憶及「台灣的國民黨軍隊有一天會光復大陸」這個長久以來的迷思，姚瑞中於是展開他個人收復大陸古蹟的聖戰。他拍下自己站在每個古蹟前面的照片，如一個立正備戰的軍人。雖然這些作品因其荒謬不合埋性，而予人卡通般的感覺，但其實整件作品沈浸在憂鬱、哀傷的嘲諷裡。藝術家在這個系列的作品裡努力要表達許多台灣人，在終於獲准回大陸後所產生強烈的分離感和幻滅的經驗。姚瑞中和許多其他的台灣人一樣，和中國大陸之間的關係，除了歷史的、文化的、家族的關聯之外，只是個觀光客，飄泊的軀體，將永遠踏不到地。
在他最近的系列作品《天下為公》(1998-99)中，姚瑞中周遊世界各地不同的城市，拍攝他自己站在中國城象徵入口的城門下。中國城的入口牌樓通常會寫上「天下為公」四個字，而藝術家以此嘲諷「中國城」的確是為天下人民所公用。姚瑞中調查中國人移民與定居的模式，發現他們幾乎是不自覺的被吸引到中國城來，在這裡建立家庭，做生意，重新建立他們的認同和定位。姚瑞中在這一系列的作品裡敷貼金箔以象徵興隆；然而，相反的，其華麗的歐式外框卻暗示著中國移民身處非為天下所公用的異域所經歷的斷裂和異化。
藝評人徐文瑞在討論姚瑞中作品的文章(註1)中，所談到道家「順其自然」的哲學即是姚瑞中《天外天》(1997)系列作品的中心思想。在這些精密描繪的簽字筆畫中，姚瑞中觸及一個空間、一個彼岸——異形漂浮、無形無狀的空間。在這個天啟的世界裡，時間沒有意義，也將不會有歷史、認同和記憶這些連結個人與自身或與他者的意像存在。作品的預言性回應著藝術家試圖開啟我們的心靈、形塑新認同的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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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徐文瑞，"When History is Beside Itself” – On Yao Jui-Chung's Recent Works.「歷史測量系列」個展，MOMA Contemporary，福岡，日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