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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亞熱帶植物」,看台灣的「物體藝術」觀,程文宗

 

文/程文宗1993藝術貴族雜誌

由「亞熱帶植物」,看台灣的「物體藝術」觀這幾年,所謂「替代空間」的出現,確實為九○年以降的台灣現代藝術帶到了最高潮,伊通公園、二號公寓、南阿普,都有了相當不錯的成績,而其中最為活躍的則是涵容性十分大的伊通公園,其成員中不乏歸國學人,有深厚的理論基礎,對「藝術」這個議題也有十分個人的、獨白式的看法,這一、兩年,伊通頻頻推出「專題展」,企圖提出對這塊土地在美學文化上的意見…。
這些年來對晚近台灣日趨活躍的藝術活動及畫廊的興起,藝術家的生活也大為改善;但似乎潛藏於藝術底層的問題卻少為藝術創作者去思考,卻淪於形式是一大隱憂;整體而言仍延續在日據時恣之日本皇民化之帝展,戰後受國民黨主導的官方體制到目前資本主義主導下的畫廊式型態皆呈現霸權式的運作;但這之間仍存在著非中心區域的團體;從東方、五月畫會的現代化到春之藝廊、雄獅新人獎及鄉土寫實運動,但僅是在繪畫形式上的轉換;仍存在著意識型態文化認同的情結;實際上也是對東、西方文化的一種質疑或矛盾,此情境歸功於由留歐第一代留學主「現代主義」思潮,後而影響到戰後第二代(50年代出生),他們試著以一全然新的風格,即反意識型態直接進入主體(Text)的存在之美學架構的創作;這種改變似乎也預期藝術已涉及文化主題性(Totale)的關懷;也是在藝術被商業資本化主導下日趨嚴重時,相對提供這一年代的創作者有更大的省思;在游離中尋求可行性,在81、82年它是個契機;由藝術家們集結而自尋純粹的展示場所,一項定名「替代空間」(二號公寓、伊通公園、南阿普)透過對話的方式來對文化體系、社會化(資訊媒體、政治、國家、宗教)做總體性的檢驗,以縱、橫的史觀對文化和藝術的原質性深入做一探討。
一項接近論述專題性之展「從物體開始」在「伊通公園」展出後到目前商業畫廊的沈寂,整個藝術生態的鬆動改變,「替代空間」逐漸成為主流之時;加以國際情勢由東西方的文化對立漸轉化為北、南區域性種族對立而這也在逐漸擴大之時,人類已不得不面對全方位(東、西、南、北方)的地理、空間化的概念;島嶼──台灣似乎正處於「中間層的位置」(Mliddles Sectors)之模糊情境;即面對西方文化霸樣之宰制下,台灣皆以西方富裕的「中心國」認同;忽略同處第三世界的邊緣性國家(如東南亞)之文化交流與對話;這種情況使得藝術家們不得不重新摒除流離意識,而設法運用「文化工業」的手段以達到文化獨立的人格。
台灣「後殖民現象」在文化工業下之媒體運作時如何走出專屬族群式的自主是種迫切的命題,即如何在地球的方位上定位,以人類學的態度在地理經緯上尋求,透過文化內層之激素──土地/語言而衍生出假設性的命題「亞熱帶植物性格之物體藝術觀」透過此以淨化在文化、政治上的意識型態的爭端,亦是針對人文思考模式的本質復歸。
美學家泰勒(CharlesTaylor)在「藝術哲學」中指出「人類的精神有如植物之機體同具情緒溫度效應」。這種對行為的影響直接來自區域環境所主導;「亞熱帶植物」人文性格之原型來自緯度、產物、氣候(溫、濕度)、地理、水文的空間化過程之文化本質──族群行為;在形而上的思維中這區域性族群(亞熱帶島嶼)之有機行為──色彩、衣著飲食、休閒、信仰做比較整理,以作為「物體」之形而上觀念的美學基本方位,透過鍊金術(Achemia) 之生產(形成form)←→再製造於勞動過程中具現──特質,這種直接的反射乃是「人文的自然」,而非機械式之行為,然後再反轉回自然物質的制約,遂成一習俗(脫離實體)之反映,此及康德之「二律背反」原則(antinomy),透過任何事物的必然性一切是自由的。
當我們尋求整體、絕對時,在「物體」之間本質上純粹是屬於空間性而非觀念的,時空的世界並非實體本身,時空是我們直觀中一切感官經驗之客觀實在性(精神性溫效),理性觀念才代表事物本身,這種思維的有機輚換是種因果關係,如生產←→再製造中能量的釋放。
符號學家羅蘭.巴特(Roland Barthes)謂無論從哪方面看,文化都是一種語言即無論是細究還是泛論,文化是由符號組成的,其結構和形式與語言本身的結構和組織形式是一樣,即這些符號的意義取決於慣例、關係和系統,而不取決於內在的特性。蘇聯美學家鮑列夫的「美學」在作為語言的藝術審美活動與藝術活動符號學中談到「符號及其在藝術文化中的作用藝術語言作品──←藝術文化的元符號」問題,在藝術文化的符號根據生理感官作用分為聽覺符號、視覺符號和視聽符號;而符號功能造成符號關係場,即其代表的對象(符號對象意義)和符號本身的意義(符號的涵意)。符號把人類文化的各種形式──神話、宗教、歷史、神學、藝術、工業品等都看做是人以他自身的符號化行動(行為)創造出來的「產品」;一切文化形式既是符號活動的現實化,弔是人的本質對像化,在人的行為中是在構築一個使人類經驗能夠被他所理解、解釋、聯結和組織、綜合化和普遍化的符號的宇宙。如把其活動、形式視為──「有機體」則是由一共同的紐帶結合在一起的環(ring)藉由同一性(identification)的思維性歸納和分析,掌握著同族群的對話──作為同一實體之藝術創作的差異性(indiffirenza)而張揚人文激素以進人天候的地理自然條件的人文情境的族群之「氣團」(atmosphere)。
以上是從伊通公園的空間之各類專論展所提出的聯想,或許也是島嶼──台灣所可能面臨的人文情境。非僅在名稱、形式的指稱,必須回轉到地理學上的環──亞熱帶屬性,是種人文生態環境的覺醒,如何能從雙向主義(空間的/地理的、神話的/世俗的、熱帶的/寒冷的、文化的東西方/種族的南北)取得「中間層位置」之人文自省,是種現代主義後的去「中心論」(decentralism),以破除「核心」神話的單一存在論而進行的雙向螺旋狀(太極式)重新分佈的狀態,一種「非絕對主義」(Fuzzy) 的反芻後之正反辯證過程,進入存有的實體;如此區域性文化的重建(透過美學對過往外來文化沈降層成做生產←→再生產之作用在過程中透視出自主性的真正面目)。
伊通性格(引用在誠品專論展之指稱)在這二年承接著人文總體性的對話,透過「創作者」和「物體」之精神對應(藝術化過程)包融了藝術所可能具有的形式,這種由藝術家自主性的導向專論展,試著從邊緣關係去碰撞中心核 來瓦解社會主體對「物體」意識型態的物化,借由藝術家在對材料處理的過程中對質與批判進行人文形而上的思辯(meta-Critica)即從「物體」在藝術的關係以質疑在本主義生活的物化。
「伊通」族群中之成員是包容而不確定,在作品中通常很平租的不直接反映社會之異向;辯證的質疑自身和物體及藝術的對應關係,其背後蘊含著濃厚的人文色彩及本位社會的思維強化,以「植物性格」枇指稱則相對於動物的野蠻,是具有生態上的意念,著重於內在的、精神的、性靈的追索,是非官能的、動態的「動物性格」,是種非直接對社會圖悶式的反應,這種批判是過濾、篩選、迂迴的生態樣貌之影射。
實質上這種狀況頗類似歐洲南方的義大利都靈(Torino)的「貧窮主義」(Arte Povero) ,對文化工業的質疑而經由沈降、淨化對物質材料的樸質性做形而上的省思,基本上他們都是左派思想(烏托邦式)非現實主義者,但卻充分利用現實來傳導對意識型態的顛覆為風尚從而影響藝術重回人類的伊甸園裡,一種他們專屬南方的國度,永存的事實;同處另一邊陲的南方島嶼的台灣是否有機會對應於另一半球的南方半島是值得玩味的。
由「替代空間」的抽樣中可隱約預知台灣的主體性藝術將由美學體系中形成,一種屬於我們的「古典」之產生,在這前提下藝術的多元化才更有可能;這也是由「伊通性格」之「物體」概念讓藝術重返更真實的景象而非意識型態(政治、經濟、文化)的作崇下做一技術性的反覆而不自覺情境的行為中。在空間主義(Spazialixmo)封它那(L. Fontana)在畫布上的一刀,實際上已宣告創作概念不能再著手平面性繪畫的問題,在畫布和畫面作為「物體」時,又存在著何種空間對應問題,如果去擬定一個專屬個人對「物體」的真正態度,更諻論藝術是淨化心靈,而淪為人類移情的裝飾品。於是從「物體」的原質問題去尋求以避免由資本主義所衍生文化市場的取向,透過「新奇」的現實元素(材料)以進入黑格爾的「歷史裡的理因」(La.Rozlone della Storico) 以動搖權威式的意識重新在歷史的誘因中尋求,以回復人文情境的真相。
我們深盼透過「物體」藝術的概念重新去認識這島嶼之總體潛在而深植的生機,這性格或許是晦澀濕熱的,也可能是流暢而開朗的,畢竟是我們人文生態,透過一種「有教養的」敏銳纖細(subtil)的植物性人文情境散播於抽象化的空間,進行超地域限制的精神對話,則在我們面對「物體」藝術時,在多元的樣態中之痕跡、皺折、塗抹、記錄…而成的符號則更具生命力,一種人文的鄉愁(nostagia)是沈降累積而來的,影像內化是歷史的痕跡,則亞熱帶特質的美學建構才有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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